“只有你见过贼头的面。”小头目用鞭子指着河对面,对黄春来施令,“你也去!”
黄春来心里直发怵――被中点麻穴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大人,您看,小人的伤……”他可怜兮兮的伸手摸向自己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脖子。
小头目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要抗命?”
“没……小人不敢!”黄春来打了个哆嗦,也入下黑铁面罩护住脸,连滚带爬的上了马,催马跟上同伴们。
眼见着这群人就要过河,沈云躲在石头后面,额头上不由冷汗连连。
怎么办!
他只有一个人,而骑马过河的仙符兵铁骑有六个!另外,河对面还有一名小头目留守!
最重要的是,黄春来给他扣上叛军头目的名号,分明是想借这些仙符兵的手,要他的性命。
而仙符兵为了功勋,连杀良冒功的行径都做得出,现在,有暗探为证,他们怎么可能听他辩解,还他清白?
所以,今天,他要想保住性命,就必须打赢这群仙符兵!
不,不能只是打赢!沈云握紧拳头,眼里腾起阵阵杀意――我必须杀掉他们!
领教了黄春来的无耻与阴险,他不敢再放过这群人。
可是,双手难敌四拳,他要怎么才能收拾掉这些家伙?
冷静!不要慌!
沈云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目不转睛的盯着正骑马过河的六名仙符铁骑兵,脑瓜子转得飞快。
首先,见识了黄春来的身手后,他知道这些人看着威风凛凛,却只是低级士卒,拳脚稀疏平常。若是单打独斗,这些人未必是他的对手。但是,他们骑着马,他根本近不了他们的身,很是吃亏。
其次,这些人全身披挂,连脸都用面罩护得严严实实,飞花越柳无处下手,所以,他只能与之近身搏斗。而且,最好是将他们分开,单独解决掉!
师父教他脉案时,时常会提一两句在外行走的所见所闻。其中,偶尔也有提及如何制敌。方法因地制宜、因时而异,但是总的原则却只有一个:尽量用自己的长处去对会敌人的短处!
那么,我的长处是什么呢?
沈云想到这里,心里亮了堂――他生于山林,长于山林,又山里摸爬滚打了近一年。这一年里,他无师自通,学到了不少本事。比如说,如何在山林里隐藏自己,如何利用地形以弱搏强,猎杀野物!
更何况,之前为了捉麻斑鸟,他已经把背后的这片林子转了一圈。论地形,他比那六个家伙熟!
这就是他的长处!也恰恰是那六个家伙的短处!
理清这些,他心中已经形成了一个大致的行动方案――这也是他在打猎过程中养成的一个习惯,即,动手之前,先在心里琢磨出一个行动方案出来,务必做到一击即中。因为他知道,无论什么野物,它们一旦出手,从来都是以性命相搏。而他若失手,野物绝对会全力反击,不会有丝毫的怜悯。
是以,接下来,第一步,他要打掉这些人的马!
这一点,对于飞花越柳已然小成的他来说,不难做到――六名铁骑兵周身披挂,用黑色铁铠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但是,他们的马却除了马鞍、脚蹬等物之外,再无其他防具。
此刻,六名铁骑兵已经到了小河的中央,距他的藏身之所,不到三十步远。
正好在他的有效攻击范围之内!
沈云没有犹豫,从怀里摸出五枚小石子,深吸一口气,敛息屏神,飞撒出去。
手上,小石子刚一出手,他整个人便跳了起来,闪身钻进了身后的林子里――飞花越柳的基本准则之一:不管是否得手,每出一次手,必在第一时间换地方。
嗖嗖嗖嗖嗖――
五颗小石子打着转儿,象五道流星,破空而去。
扑扑扑扑扑!
它们先后打中了最前面的五匹马的一只眼睛。
“咴咴咴……”
这些马无不惨叫,有的抬起前蹄,人立起来;有的当即往前一头栽倒……黄春来跟在最后面,他的马没有受伤。然而,也被惊到了,发起狂来。没两下,它便将黄春来重重的甩下马背。
好吧,他的同伙们也好不到哪里去,轻则成了落汤鸡,严重的,摔得七荤八素。更有倒霉者被别的马误踩,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丢了性命。
一时间,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清澈的河水里,立刻拉出了好几条血线。
“遇袭!遇袭!”活着的铁骑兵们反应过来,鬼哭狼嚎的从水中爬起来,顾不得自己的马,纷纷掉头往回跑。
岸上,小头目被眼前的突变惊呆了。
他猜到贼头就藏在对面的小树林子里,是以,不敢以身涉险。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远比黄春来说的要厉害――先前,黄春来向他报告时,说贼头受伤不轻,且看着象是好些天没有进食,一副病歪歪的样子。黄春来还信誓旦旦的说,如果不是一时疏忽,根本不可能着了贼头的道。
是以,他才只点了一小队人马。
早知道……他懊悔的举起鞭子,冲河里的人咆哮道:“废物!都给老子回去!不抓到贼头,老子拿你们的头顶上!”
黄春来因为在最后,是以,最先跑回岸边。
小头目催马上前,冲着他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子乱抽:“回去!给老子回去!”
“啊啊啊……”黄春来刚才被摔下马时,头盔掉了。这会儿,鞭子打在他的头、脸上,火辣辣的疼。他不得不抱着头又往河里逃。
其他人见了,哪里还敢过来?一个个哭丧着脸回头,磨磨蹭蹭的往回走。
“快点!一个个要死不活的,没吃饭呐!”小头目很不满意,在马上暴躁的把鞭子甩得“啪啪”作响,却不敢策马再往前走一步。
骑兵们被他逼得没法子,只好整理好盔甲,硬着头皮抽出腰间的佩刀,摆开阵式,向对岸靠拢。
而这会儿,沈云已经找好了第二处藏身的地方。
没想到这群人竟是如此之窝囊,他紧紧握着手里的小刀,对接下来的行动充满了信心。
刚刚,有两个人摔下马后,掉进小河里,再也没有爬起来。是以,六名骑兵还剩四个。其中,三人的盔甲齐全,唯有黄春来丢了头盔。
可能是之前吃过麻穴被点的苦头,他心有余悸,缩头缩脑的躲在最后面。
四人之中,也唯有这厮见过自己的面!还有,这队铁骑兵也是这厮招来的!沈云双眼紧盯着罪魁祸首,又摸出了两枚小石子。
十步、九步、八步……还差三步、两步、一步!
好,很好!黄春来进入有效攻击范围!
沈云没有立刻动手,又放四名铁骑兵往前走了五步远。
嗖嗖――
他果断甩出掌心的两枚小石子。紧接着,身形一晃,闪身藏到右后边七步远的一棵大树后面。那里是他事先看好的下一处藏身之所。
“啊……”黄春来只觉得劲风扑面,紧接着,左眼、还有眉心吃痛。旋即,天地间一片漆黑……
“扑腾!”他的尖叫声戛然而止,满脸是血,整个人象棵树一样,重重的向后倒在水边的石子地里。
“呀呀呀!”
“又、又……”
“贼头!是贼头!”
其余三个人吓得面如土色,险些扔掉手里的长刀。
可是,小头目守在对面岸上,堵住了他们的退路。而且,他有言在先,抓不到贼头,就用他们的人头顶上。在他手底下混了这么些年,他们知道,他绝对做得到。
“不怕,我们有盔甲护着!”其中一个反应最快。看清黄春来的死状,他把头盔戴正,壮着胆子说道,“大人说,贼头有伤在身。他,他只会躲在暗处使暗器!”
“对对对,我们有盔甲,他伤不了我们!”
“暗器的范围有限,我们散开!”
其余两个纷纷应和。
三人一字排开,彼此间隔五六步远,举起长刀,小心翼翼的向小树林里逼近。
沈云藏在树后,心里冷哼。他巴不得这些家伙分散开来呢。他们越散得开,他越好下手。
三人非常谨慎。他们在树林子外面齐齐停住,先往里头看了好一会儿,彼此相到使了个眼色,然后,再一次拉开距离,先后进入林子里。
其中最边上的那个,正好是往沈云这边走来。
沉住气!一定要沉住气!沈云紧握小刀,指尖泛白。
五步、四步……两步、一步!
就是现在!
他象狸猫一样的弹起,长臂一揽,左手准确的掐住那名铁骑兵的脖子,呼的将人按进自己怀里。紧接着,手起刀落,割破了那人颈部的脉门。
“扑!”一道血线飙起。
长刀掉进了草丛里。怀里的家伙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双腿一蹬,断了气。
沈云松了一口气,将尸体轻轻放倒。
这时,走在中间的铁骑兵看到同伴不见了,在十步开外,抖着嗓子问道:“老宁,你怎么了?”
沈云从尸体上摘下头盔,给自个儿戴上,又捡起长刀,直起身子,踮着脚尖,从灌木丛里露出半个头,举起长刀晃了晃。
中间的铁骑兵没有怀疑,继续往前走。
这是第三个目标!
沈云透过黑铁面罩盯着他,在心里对自己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