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道长把拂尘的长须尖子对准大海碗,戴着银白色手套的手,轻轻一捋,同时,嘴里轻喝:“去!”
众人只看到一线红光自他的手底,破空而去,“当”的落在了大海碗里!
这声音听着好象是一枚金珠子。分量还不轻。
刘营主首先想到的是――我的碗!
和他一样想法的不乏其人。
这碗只是器部烧制出来的土钵碗,怕是受不住这力道。
是以,当看到大海碗安然无恙时,包括刘营主在内,全场的轻“咦”声此起彼伏。
“咦,没事……”
太神奇了!这到底是什么毒啊?
众人不由齐齐的站起来,甚至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往那碗里看去。
就在这时,云景道长再一扬拂尘,呼的将大海碗卷到身边,还是用戴着银白色手套的手,伸进碗底。
不愧是元婴上人,他的速度快如闪电。就连站在近旁的刘营主和副营主二人也是看得眼花缭乱。台下的与会者们更甚,又只是看到了一长串残影。
李营主也是什么也没有看到。眼前一花,紧接着,被封住的那条胳膊的小臂上猛的一阵刺痛。
就在这时,云景道长吐出一口浊气,说道:“好了。”
这就好了!李营主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也叫“难解”?
顾不上质疑,他赶紧的定睛去自己的小臂。
模糊的血色五瓣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血肉翻卷。
说时迟,道时快,剧痛从那狰狞的伤口上飞一般的袭上心头。
“哎哟――”,李营主后知后觉的惨叫出声。
真痛啊!
他发誓,比见骨的刀剑之伤还要痛一百倍!
偏偏云景道长还要用很抱歉的口吻告诉他,血神花之毒就是这么的恶毒。
中毒之后,血色五瓣花会迅速沿着经络向心口蔓延。当心口大穴也染上了血色时,便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无药可解。此时,毒性才会发作。中毒者的心口疼痛难忍。哪怕是痛晕过去,也会在下一息又被痛醒。
即便是被解了毒,伤口也会痛上三天三夜,方能止疼、愈合。当然,与毒性发作相比,其痛苦要轻得多。
听到这里,李营主惊呆了:“那么痛?不能止疼吗?”
“没有药和法子可以解除或者缓解毒发的痛苦。”云景道长叹了一声,“中毒者甚至连求死都不能。”
“为什么?”李营主下意识的抱紧了自己的伤手。
“因为血神花又名诅咒之花。中毒即意味着被下了血咒。解咒的法子是唯有将所有的血神花之毒从中毒者身上尽数剥离。”云景道长说着将戴着银白色手套的手向李营主摊开来。
他的掌心有一枚黄豆大小的小球,红艳如火,娇艳欲滴。
李营主再仔细一看,整个都不好了,“啊呀”一声,急急的往后躲。
小球虽小,里头却好象封印着一只很小小的怪物一样,表面上上下下的在弹个不停呢。
副营主麻着胆子问道:“这,这就是血咒?”
“正是。”云景道长从怀里取出一只玉盒来,小心翼翼的将脱下手套,包裹着血咒凝成的小球,最后连同手套一起装在玉盒里。
关上盒子后,他还不忘在玉盒上打上一道带着斑斑血渍的无字黄符。
“破咒符!”李营主一眼认出来了。在过玉龙雪山时,主公曾发了一批破咒符给一线的弟子们。他一直身在一线,自然也得了几道。不过,在过雪山时,都用掉了。
“是的,正是主公亲手绘制的破咒符。”云景道长确定万无一失后,这才将玉盒收进储物戒指里,接着做现场解说血神花之毒。
前仙庭的王族擅毒,血神花之毒便是其中的一种秘毒。能解毒的人,只能是王族里的传承者。
云景道长也是在年轻时候的一次历练中,得了机缘,既看到有人中了这种毒,所以,今天才能一眼认出这种毒来。
“不过,那人可没老李你今天的运道。”事过多年,云景道长偶然回忆起中毒者的惨状,至今仍后怕连连,“他是活活的痛了七天七夜,才咽气身亡。死的时候,身上已经没有一指好皮肉。都是他自己痛到不行,自残所致。”
“啊――”与会者们纷纷色变,连连惊呼。
李营主立时觉得自己手臂上的痛疼完全算不得什么了,后怕的再次问道:“解不了毒,只有死路一条。就没有人做好事,给他一个痛快?”
这个时候,死真的成为了一种解脱。
云景道长又叹了一声:“我前头说过了,血神花是诅咒之花。从种下花种开始,制毒者便每三天用自己的血肉供养一回,直到发芽、长大、开花、结果。历时十二年之久。这般精心养育,一粒花种最多只能又得到一枚血神果。制毒者将血神果炼化,融入自己的心口,于是就获得了诅咒之力,这才有资格去应选前仙庭王族的巫咒。而血神花之毒是血神果炼化时伴生的毒液。它更象是一种蛊毒。中毒者就象是它的宿主。没有碰到宿主时,它是无色无味的,与清水无异;一旦碰到宿主,马上会与宿主的血融合在一起,从而成为血咒。”
青木派里何曾出现过这种邪物?李营主与所有与会者听到这里,仍然是一头雾水。
王程鹏呼哧呼哧的吃了半碗粥后,精神恢复了大半,注意力自然的转移到了云景道长的现场解毒上。很快的,和那两位押解他的弟子一道听得入了神。
听到这里,他只觉得阵阵恶寒,接连打了好几个哆嗦,弱声问道:“道长,是不是谁帮他,谁也会被沾上,一同被痛死?”
除此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出第二种可能来。
所以,他禁不住恨恨的去瞪被撂倒在地上的那名施毒者――这得多大的仇啊,下这么大的死手!
可问题是,他也就是认得这家伙而已,与其说过的话,加起来绝对不会超过十句。而且都是日常的见面打声招呼的那种。更不用说结仇了。
果然,云景道长点头:“正是如此。”
“哇呀――”所有人再次止不住的惊呼。他们看向王程鹏的眼光里,无不充满了疑惑和同情――怎么与这种人结上了仇?
“我没和他结仇!从来就没招惹过他!”王程鹏到底年轻,当场跳了起来,大声为自己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