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余队副收回目光,换了个话题。
曾蓬的目光扫过他的两条腿,再抬头去看头顶。
顶上还有十几二十丈高的样子。
“我先驮你上去。”他说道,“到了上头再说……”
话音刚落,顶上刮下来一阵山风。
“嗷――,呜嗷――”
“是狼群的声音!”曾蓬色变,“真晦气!”
此起彼伏的狼叫声,是从山顶传下来的。不用有任何的狩猎经验,也能听得出来。悬崖顶上不只一头狼。而是一大群狼。
余队副仰头轻叹:“我们身上的血腥味招来了狼群。”
换在平时,他哪里会把一群狼放在眼里?只要里头没有夹杂有狼妖狗怪之类的妖兽,一头狼和一群狼,在他这里,就是肉少和肉多的区别。
可是现在……两条腿断了,缠在一起,跟超大号的麻花一般。身体内的灵力也仅仅剩下四成不到。要爬上十几二十丈的悬崖,少说还要消耗两成的灵力。
也就是说,爬上去之后,他已经筋疲力尽。再让他面对群狼,就算那些狼全是凡兽,也有点力不从心啊。
曾队长的情况只怕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果然,曾蓬说道:“我的灵力消耗极大,现在还召唤不了飞梭。”
在黑鹰队里,众所周知的,他的本命飞行法宝是一只黑色的飞梭。
连本命飞行法宝都召唤不了,余队副能够想象他的灵力消耗有多大。竟是比自己还要惨,连一成都不到。
他们俩的灵力怎么都消耗如此之大呢?
原因再简单不过了。
就是大爆炸的气浪造成的。
他们拼了老命,还是慢了一点点,被大爆炸产生的气浪追上。气浪实在太过强大,他们在刹那之间就被拍晕过去。是修士身体的本能,在那一瞬间迸发了类似于防护罩之类的自我防护。其结果就是,他们得以成功逃生。同时,灵力消耗巨大。
为什么一个还剩下三成多的灵力,一个则只剩下了不到一成,连本命飞行法宝也无力召唤了呢?
个中的原因就复杂了。一个是两人的灵力总量不同,另一个也受运气的影响。比如说,一个是正面对着气浪,被拍了个结结实实;另一个则幸运一些,角度偏了些,受到的攻击要少一些。那么,前者消耗的灵力就要多得多。
鉴于两人的修为境界,余队副认为造成灵力消耗差别的主要原因应该是后者――没道理,他一个相当于筑基境初期的灵力总量会多过一个金丹初期的。
好吧,眼下,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得如何尽快自救。
狼群在悬崖顶上,只要不是有通了灵智的妖兽领着,照这样光闻着血腥味,却久久见不到肉,狼群最迟在天亮之前会散去。
但是,他闻着夜里的海的腥味了,知道这里还是在海边。是以,他很担心会招来周边的落桑族人。
稍作犹豫,他从储物戒指里拿出来一只红嘴的小白玉瓶,递到曾蓬面前:“大人,里头还有一枚蕴灵丹,您吃了吧。”
“那,你呢?”曾蓬没有接,目光再度落在他的一双腿上。
这种时候,玉瓶里装的哪是一枚蕴灵丹。分明是脱离险境的希望。
将心比心,曾蓬做不到将最后的一枚蕴灵丹赠与他人。
当然,他是灵药耗尽,身上连枚回春丹都没有了。不然的话,他早服下丹药,治伤、恢复灵力。
余队副笑道:“我腿上的伤太重了,又没有飞行法宝,服下这枚蕴灵丹,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只有大人服下它,才有可能令我们两个都摆脱困境。”
蕴灵丹是快复恢复灵力的中阶丹药,适用于筑基境和金丹境的修士们。炼气境和先天境的低阶修士服用不了,受不住它的药效,搞不好会爆体而亡;元婴境及以上的高阶修士们灵力总量太大,服用它,就是杯水车薪,是以,效果也不好。
象曾蓬这种境界的,一枚蕴灵丹,足以让他的灵力从不到一成,瞬间恢复大半。
那样的话,他驱使本命法宝,少说也能飞上两百来里远。
除此之外,蕴灵丹对于他们断手断腿的伤,完全没有作用。所以,余队副才将这枚宝贵的蕴灵丹拿出来,给曾蓬服用。
这是他们俩摆脱目前的险境的最佳方案。没有之一。
曾蓬闻言,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迅速泛起雾气。嘴角抽了抽,嗡声说道:“余老弟,老哥什么也不说了。接下来,我们就是共用一条命的交情。”顿了顿,他张开嘴,艰难的弯下身子,“来,喂我吃。”
“好。”余队副打开玉瓶,利索的从中倒出一枚如龙眼般大小的朱红丹药,飞快的送到他的嘴巴里。
后者立刻闭上嘴巴,化开丹药。
之所以要这么快,是因为这是一枚下品的蕴灵丹。丹香内敛不太好,完全靠玉瓶帮忙收敛。如果动作慢一些,那么,丹香很快就四下里散开来。对于凡人且能觉得数十步之内,异香扑鼻。妖兽或者修士的嗅觉不知道要比凡人们敏锐多少倍。这使得,此时此刻,他们俩拿出一枚蕴灵丹来,慢条斯里的吞服,那就是不自求,而是等同于打着灯,大声呼喊“快来,我们在这里”。
丹药迅速化开。外在的表现上就是曾蓬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好转。少顷,他睁开眼睛,笑道:“好了。恢复到差不多六成了。我们离开这里罢。”说着,他召出了本命飞行法宝。
白色的灵光一闪,一只三尺来长,一尺多宽,通体黑到透亮的飞梭,悬浮在他的脚底。
曾蓬咬牙,忍着痛,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待站稳后,他试着晃了晃飞梭,抬头笑道:“完全没问题……”
话未说完,又愁上了,“你,怎么上来?”
他们俩,一个腿断了,动不得,另一个则一双手折了,想帮忙也帮不了。
余队副嘿嘿一笑:“当然是爬上来喽……呃,姿势是难看了些……大人,你要稳住了哈。我可能不能完全控制力度。”
“没问题。”曾蓬心念一动,脚底的飞棱轻轻一晃,陡然变得有五尺来宽。
“这样绝对稳了。”他解释道。
余队副吸气,转过身去,竟是用一双手将那双等于是嵌在窄窄的石头缝里的腿一点一点的往外抠……
曾蓬看着都觉得痛。
可是,眼下又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咬着牙,别过头去。
不忍直视。
同时,他也更加认识到余队副绝对是一个狠人。
深吸一口气,他盯着旁边的悬崖壁,嗡声嗡气的说道:“我现在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大军都奈何不了你们了。”
“为什么……”余队副不是不痛。此时,他已经痛得眼冒金星,周身出汗跟淌水似的。才抠了几下,他那破破烂烂的校尉外袍已被汗水浸湿大半。
“你们是真的狠!”曾蓬吐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