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山没有去城里雇马车。到了山脚后,他见四下里无人,打开灵宠袋,放出精怪们,吩咐道:“麻溜的,变成一辆马车。”
精怪们听惯了他的话,顾不得问为什么,一个个先依言动作起来。
“我变成车厢。”“哗啦啦”,樟树怪说着开始转圈,白烟散尽后,地上真的现出一个八成新的青蓬车厢来。
“车上怎么没有灯笼呢?”喇叭花妖说道。又是一阵白烟起。旋即,车厢的前头挂上了一个黄色的圆灯笼。
“我做车轱辘……”
“我变成马……”
“哎呀呀,都被你们抢了先,我做什么呀!”
“对啊!”
“参爷,要不要再变一辆车出来啊?”
樟树怪他们几个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没有抢到活计的精怪占了大多数。他们不干了,叽叽喳喳的围着参山。
“你们的修为不如樟子他们,手脚肯定慢了。”参山没有纵着他们,复又打开灵宠袋,正色道,“今天暂且只需要一辆马车。你们先回灵宠袋里修行。”
“其实灵宠袋里也挺好的。”
“就是。好多的灵气呢……”
精怪们不敢再吵闹,嘀嘀咕咕的排着队,一个个的飞回灵宠袋里。
参山收了灵宠袋,冲小马车皱了皱眉头,不悦的说道:“这么大的气味!发给你们的敛息符呢?怎的不用?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你们是妖怪么?”
“这里又没有人……”车厢扭了扭,嗡声嗡气的说着。
马踢了踢脚:“敛息符很贵的吧?我们想省着点用。”
圆灯笼弱弱的说道:“参爷,我错了。”
车轱辘最痛快:“我改,这就用!”说着,一道金光闪过。左边的那只车轱辘弹了一下。这是他往身上打了一记敛息符。
其余三个也前后脚的各自给自己打了一记敛息符。
参山吸了吸鼻子,满意的点点头:“行了,味儿都收住了。你们要记牢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以后不管旁边有没有人,都要用敛息符,把身上的味儿收起来。大人说过的,敛息符不用我们操心。用完了,去余爷那里领。”
“是。”樟树怪等四个高兴的应下了。
参山撩起前袍,别在腰间,皱着眉头抱怨了一声:“这人族的衣服就是麻烦……”跳上车辕,拿起缰绳吩咐道,“来,我们先走起来,练一练。”
“好的呀!”这回是圆灯笼抢先应了下来。
车厢嗡声说道:“我说灯笼,你根本就不用动,好不好?”
不等圆灯笼回答,车轱辘哼了哼:“说的好象车厢要动一样。樟子,是我扛着你呢!”
大红马不厚道的嘿嘿笑了:“车轱辘,你的两只爪子不轻哦。”
一番玩笑下来,他们四个也分了工。
参山摆出车夫的架式来,一拉缰绳:“驾!”
可惜,大红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是一道指令,仍然站在原地甩尾巴。
车轱辘提醒道:“你甩什么尾巴啊!这是叫你开跑!”
大红马“啊”了一下,赶紧的跑了起来。
车轱辘扛着车厢,两个前爪猛的扑了个空,险些把坐在上面的参山甩下车去。他急得又吼了起来:“老狼,你跑那么快做甚!哪个追得上啊!”
大红马嗖的拐了个弯,轻手轻脚的小跑回来。如果有人在这里,肯定会惊落下巴――这是什么品种的马,走路怎么这么怪呢?跟个叭儿狗似的。
看到大红马不好意思了,参山没有骂他,只是淡声说了句:“再来。”
又是一声“驾”。这回,大红马上道多了,拖着车,踢踢踏踏的走在最前面。
参山点头:“行,就是这个样子。”接着,与他们说暗号,“以后,我这样拉一拉左边的缰绳,就是加速,一直拉紧,就是一直加速。两边的缰绳一起拉住,并且说‘吁’,那就是赶紧的停下来。你们记住了吗?”
“记住了!”四个精怪从来没有这样玩过,新鲜得很。也玩得高兴极了。应得很欢快。
参山皱了皱眉头,又道:“以后,变成马车之后,不能开口说话,听见了没?”
“听见了!”车厢想都没想,张口应下。
圆灯笼晃得飞快,“扑哧”笑出声来:“樟子哥,参爷说了,变成马车后,不能开口说话。”
车厢这回不傻,咬着牙反唇相讥:“那么,你呢?小婉妹妹!”
圆灯笼立刻不动了。也没有再出声。
参山果断的偏了心:“小婉知错就改,很好。阿灰和黑子这回表现最好。”
车厢鼓了鼓,最终还是没有再出声。
大红马和车轱辘配合得更好了。
待余莽一行人下山来,他们已经是象模象样。
另一边。沈云没有骗他们。他真的是感觉到西礁镇有异常,然后暗地里掐算了一回。封象显示,田亮宝他们有麻烦了。所以,他放出参山后,寻了个僻静的地方,直接砸开虚空,回到客栈后院的客房里。
还没等站稳身形,便有一道熏人的膻味儿直冲鼻底而来。
是落桑族的高手!
比先前那位青阶还要略强一些。
不过,在他面前还是不够看持。不然的话,四周就不是熏人的膻味儿,而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威压。
沈云心思一转,气息悄然铺开。
很快的,他搞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有一个青阶微闭着双眼,大刀金刀的坐在大厅的前堂里。他的身后立着四个亲随,或阴沉,或凶狠,每一个都只差没在额头刻上一行“你们惹怒了大人,摊上大事了”的字样。
除了那个前天被暗地里送回听风堂本部处置的余师弟,田亮宝等人都在。他们一个个的站在那里,在强大的威压下,深深的躬着身子,汗水涔涔。
“我再跟你们问第二遍。人呢?那个伙计到底在哪里?”站在最前边的那个亲随咄咄逼人的质问道。
田亮宝艰难的答道:“回禀大人,他真的是逃走了……”
“该死!”那名亲随尖声打断他,“你怕是活腻……”
就在这时,自一边的窗子里呼的掠进来一道劲风。
青阶猛的睁开眼:“谁!”
说时迟,道时快。寒光乍现,象闪电一样,划过那名亲随的脖子。
一道血线冲天而起。
亲随只觉得四周猛的转动起来。紧接着,他看到了一道高瘦的后背。
唔,那衣袍好眼熟。
这家伙的头呢……突然间,他认出来了,这是他自己的后背。
我怎么能看到自己的后背?
他还来不及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世界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