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成只觉得眼前一黑,眼前的场景剧变。
他不知怎么的,掉进了连天的火海里!
痛啊!令人窒息的炙热,严丝合缝的包裹着他,烤灼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他使出了全身的解术,却怎么也冲不出这无边的火海。只能象困兽一般,绝望而又愤怒的嘶吼。
不!阿成很快反应过来,大声对自己说道:“假的,全是假象!没有掉进火海里。谭业成,你只是在做梦!”
他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这已经不是他头一次做这样的梦了。每每心魔发作,他都会做这个梦。一模一样的梦。
不同的是,这次梦里的火海,比往常要凶狠得多。
不有关系的。只要我坚守着识海,莫叫心魔侵入识海,它奈何我不得!阿成如是对自己说。
每一次的梦里,他都是这么做的。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只是抱元守一,护住识海。
火海看着凶残,却与他僵持不了多久。它会渐渐转弱,直至完全消失。
到了那时,便意味着他又一次战胜了心魔。
然后,很快的,他就能醒来了。
有父亲帮我护法,我不会有事的。所以,谭业成,你必须守住识海!阿成如是对自己说道。
这时,耳畔突然响起另外一个尖利的声音:“谭业成,你傻了吗?你父亲这会儿好端端的呆在家里,哪有替你护法?”
阿成不由打了一个激灵。脑海里现出一系列的画面――先是,他请表叔助拳,一同对付沈云;然后,画面一闪,表叔的本命飞行法宝被破,在半空里炸开。表叔栽头坠落;最后,他吐出一口血,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心魔。
“你看看你,连个小小的散修也杀不掉,还连累了表叔。你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真真的丢死人了!你怎么不去死呢?去死啊!”那个声音疯狂的叫嚣着。
阿成想到受累惨死的表叔,心里甭提有多沮丧了。
是我的错!我确实该死。
心力终于散了。周边的火舌顿时呼呼疯长。它们狞笑着,象毒蛇一般,向他飞窜过来,缠在他身上……好热!好痛!阿成喘不过气来,险些背过气去。
就在这时,一圈炫目的白光骤现。
那些火石见到白光,好比老鼠见了猫,四下里逃散开来。
然而,还是晚了。
白光似利刃,麻利的收割着火舌。
几乎是转眼的工夫,梦里的情形发生了惊天逆转。
即便是梦,阿成也惊呆了――这白光,是什么?
在以前的梦里,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白光。
一直在他身上交织、缠绕的火舌们不等白光靠近,嗖嗖嗖,果断的松开了他,飞一般的沿着地面四下里逃离。
令人窒息的炙热,还在压迫感,随即消失了。
阿成宛若获得新生,张大嘴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白光甚是凌厉,以秋收扫落叶之势,追赶仓皇逃遁的火舌。
“啊啊啊……”阿成甚至听到了那些火舌绝望的尖叫。
他知道,火海其实是心魔所化。所以,火舌被割断,其实是心魔被凌迟。
这便是斩杀心魔啊!
自从生出心魔后,他一直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
心魔最是狡诈。见敌不过白光,火海猛然扭曲。
他那赤红的梦境瞬间支离破碎。红色哄的散尽,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甜。
而白光却不见了。
“假的!全是假的!谭业成,不能睡!”阿成大声对自己吼道。
知晓他生出心魔之后,父亲第一时间给了他一枚玉简。那是他们家族的祖辈们斩杀心魔的心得经验。在这枚玉简里,祖辈们都提到过眼前的情形。这是心魔最后的招术。它是要借着无边无际的黑甜逃遁。
如果他能象祖辈们一样,击碎这无际的黑甜,心魔将无处遁形,当即现形。并且,此时的心魔已如强弩之末,一碰即亡。
但是,如果他被心魔所迷惑,最终沉溺于这无尽的黑甜之中,心魔自然是成功脱身,再一次的潜伏下来。他朝,执念再起,心魔势必会再度攻夺识海。到了那时,心魔绝对会比这一次还要强大,而他却未必还能碰到刚才的那圈白光。
所以,不能睡,不能软弱!
象玉简上教授的那样,阿成咬破舌尖,逼出一滴心头血。
嘴里顿时满满的都是心头血特有的香甜味儿。
“噗!”阿成先是三两下将这滴心头血嚼碎,然后,将之喷向扑天盖地袭来的黑甜。
好比烟花绽放,一朵血雾散开。
黑甜触之,扎嚓作响,现出蛛网一般的裂纹来。却裂而不碎。
整个梦境又剧烈的摇晃起来。比先前火海化去时,更加剧烈。
不过是心魔的垂死挣扎而已。阿成不但丝毫不怵,反而信心膨胀,越战战勇。
修士的心头血弥足珍贵。当然,前提是,人还活着。
眼下的情形,显然是一滴心头血的威力有限,仅能伤害心魔如斯。
那么,再来一滴!
阿成又逼出一滴心头血。
这回,血雾绽开的瞬间,他听到了“哗啦”的破碎声。
黑甜应声现出一个老大的破洞来。旋即,残留的黑甜象退潮一般,飞一般的散去。
他定睛细看,果然有一只墨绿色的团子,象鸡蛋那么大,混在滚滚黑潮之中。
玉简上说,那便是虚弱到了极致的心魔。
还想逃?没门!
心念一起,他伸手抓住这团墨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