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长收回目光,摊开右手。掌心摆着一只龙眼大的透明圆珠子:“白师兄,他真的是一个凡人。我刚刚用测灵珠试过了。一个凡人小子,怎么可能闯进你的气海里?”
昨晚,他一直在房间里打坐练功。
刚过丑时,早早回本体里歇息的白师兄却冷不丁的在他面前现身。
不等他出声,白师兄一把拉住他:“李师弟,快做法,遮一遮!出新叶了,一树米粒大的新叶!”
李道长不禁轻呼:“啊?”
刚刚后院发生了什么?我怎么毫不知情!
不过,当务之急是做法,遮住白师兄本体的异样。
好在正值隆冬,冰天雪地的,要遮住那些小小的新叶便利得很。李道长当即挥袖,打出一道“化雪符”。
此符在方圆三里之内,见风化雪。数十息之后,整座山都下了一场大雪。
院后,才吐绿的老白果树的枝头很快堆起了一指多高的新雪。
“遮住了。”白道长一屁股跌坐在床沿边上。
李道长这才抬起眼皮子:“白师兄,怎么回事?”
“别提了!”白道长的心情很不好,“老子好好的睡觉,也从天上掉下来一桩祸事。”不等李道长再次发问,他晦气的挥手,“有人乘我睡觉着了,闯进了我的气海里。”
妖族的气海等同于人族的丹田。更何况,气海是润养妖丹之所……李道长打了个哆嗦,咬牙问道:“是谁?”
“不知。我刚一发觉,那厮就跑了。身形极快,我连他是圆是方都没看清。”白道长打了个呵欠,“困死了。具体的情况,等我小睡一会儿,困劲过去,再与你详说。还有,这两天里,我都进不得本体,就睡你这屋里了。”
因为修为只剩下不到一成,所以,不论本体发生什么变故,他都进不去。幸亏化雪符化出来的是实实在在的真雪。那么厚实的雪,两天之后,一树的新芽应该会被冻落。只有新芽落尽,他才能回归本体。
又是因为修为没有恢复的缘故,他失去了本体的庇护,每隔一个时辰,必须小睡一刻钟。
“该死的……”话未说完,他往后一倒,跌在床上,沉沉睡去。
李道长愕然的看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睡过去的白师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长大!
九岁、十岁……等他回过神来,白师兄已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长成了十八岁的模样。
一百多年来,他每隔二十年就会看到白师兄变回八岁的模样,然后,又一年一岁的长大。最终,容颜固定在二十出头的样子。七八岁之后,再一夜之间变回八岁……如此反复。他看了好几回,是以,对于白师兄每一岁的模样,他最是熟悉不过。
白道长也想起了昨晚的情形,不由伸手去摸自己的脸,两点星眸“噌”的变红,几欲喷火:“如果当初我不是在进阶的紧要关头,被那魔女所伤,何至于落下病根?从此,每隔十年,便会变回八岁稚童模样,修为更是退到灵窍初期,形同废物……”
李道长见状,右手赶紧掐出一道法诀,“叭”的打在他的右肩上:“万万不可动怒!会走火入魔的!”
白道长身形微摇,眼里的血色,嗖的一下,退得干干净净。
“好险!”李道长吐出一口浊气,收了法诀。
大冷的天,白道长额头上全是汗。他甩了一把冷汗,正色说:“昨晚,我就怀疑是他。刚才,看到他,我的直觉又重了几分。”
往常,他都是光是恢复身形、容貌,修为却如铁水浇铸的一般。不论是八岁黄口小儿,还是二十岁风华正茂,修为一直都是灵窍初期。
然而,昨晚醒来之后,他惊喜的发现自己的修为骤然恢复了三成。一百多年来,修为第一次恢复到了变身中期。
一时之间,这位有着千年修为的化形大妖竟然喜极而泣,双手掩面,哭得稀里哗啦,一发不可收拾。若不是房间里有隔音阵,只怕整个观里的人都会被他的哭声吵醒。
直觉告诉他,昨晚的变故,极有可能是他去掉病根的关键所在。是问,他怎能轻易放过?
李道长也想到了这一层,点头说道:“掌门当年给你卜的卦是‘有惊无险’,并根据卦象,要你在此建观行善,耐心等候助你脱厄的贵人。如今,兴许是掌门给你卜的卦应验了。既是这样,等你的修为巩固之后,我便下山去寻那沈公子。我在他的车上留了一道神识印记。不怕找不到他。”
白师兄是师门的护法妖兽,如果不是身受重伤,修为跌回了灵窍初期,仅相当于人族修士先天境初期的样子,也不至于被掌门借机一卦打发到了这里。
至于他,不过是照顾白师兄起居的杂役弟子。掌门为了不落口实,自然是要连同他一并打发出来。
老实说,刚才始时,他甚是沮丧。然而,在这里住了几年,他渐渐的品出了这里的好处:一是,这里的灵气虽不及仙山浓郁纯粹,却要清静许多,也少了很多勾心斗角。他身为一个毫无背影的杂役弟子,在这里过得甚是安稳;
二是,白师兄虽然修为没剩下多少,但身为化形大妖的见识却是在的。在师门里时,白师兄本来就待他不薄。他们一同被“发配”至此时,更是患难见真情。一百多年来,白师兄亦师亦友,没少指点他修行。是以,他一个四灵根的杂役弟子,竟也在二十五年前成功凝丹。
虽说受资质连累,他只凝出了中品金丹,但在师门里,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