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之前,前街黄府突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北风一吹,大火迅速蔓延开来,眼瞅着就要祸害到近旁的邻居。
好在是新年,又快到午饭点了,左邻右舍们都在家,人手齐。大家一齐上,很快就控制住了火势。至于黄府……一来,火势太大,救不了;二来,众所周知的原因,也没谁敢救。
到了下午的时候,黄府里头的火渐渐小了,三进三出的院子烧得只剩下几堵断墙时,仙府的衙差们赶过来了。
在仙都,每条街都有一位坊长。象这种情况,仙府首先会传唤坊长问讯。至于其他救火的街坊们,听到街口那边有人喊了一嗓子“大人们过来了”,当即哄的作鸟兽散了。哪里还看得到人影?
“怎么回事?这是谁家?”为首的班头明知故问。
如何回复,坊长早就打好了腹稿:“是黄三爷府上。快吃午饭的时候,突然起了大火。今天刮着风,黄三爷府上用的又是上好的木头,这火烧得很快,”偷偷抬眼瞥了瞥班头,小心翼翼的接着往下说,“大家伙儿根本就来不及,已经全烧起来了。”
班头望着烧得乌黑的一地残碴,眉毛在眉心拧成了大疙瘩,嘴里噼哩叭啦的唠叨开来:“瞧这,大过年的!不是反复强调,小心火烛、小心火烛吗!你们这些人哪,任我们衙门这边说破嘴,也从来都是当作耳边风……”
这是不予追究的意思。坊长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事实上,他在心里没少嘀咕――黄家的这把大火,来得太过蹊跷。
别看黄三爷在这三条街里横行了十几二十年,但正所谓“成王败寇”,“人走茶凉”,打今儿起,这黄家要彻底败了。只是,破船还有三斤铁,更何况黄家还有一位当主簿夫人的大姑奶奶,难免还会折腾一二。是以,该怎么应对,他心里挺没底的。
难得班头的态度如此鲜明。得了,他也乐得省事。
班头发完牢骚,终于回到正事上来:“里头的人出来了几个?”
坊长瞧准了衙门里的态度,大胆的摇头:“家里正准备吃午饭呢。火起来之前,谁也没留意。火烧得太快了,等大伙儿拢来救火,火已经很大了。没看到里头跑出来人。”
果然,班头摇头晃脑的叹了一句“唉,可怜”,没有再多问。
这时,黄家被烧得精光,再无可烧可物,风一吹,火灭了。青烟了了之下,只有几处零星的残火时不时“毕剥”作响,爆个小火星子。
班头打发底下的衙差们去火场里查看火因,还有伤亡情况。
五个衙差领令散开,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全回来了。他们很认真的现编着:
“是从后院的大厨房里烧起来的。地上有油渍,旁边还有一只破瓦罐。估计是油罐倒了,溅到灶膛里,一下子就引发了大火,根本来不及扑灭。”
“黄家上下,百余口,无一幸存。”
坊长勾着头,极力掩下脸上的惊诧――如此看来,黄家的那位姑奶奶是捏着鼻子认了,不打算报仇了……
“回衙里门后,如实上档。”班头点了点头,又转过头来,一本正经的嘱咐坊长,“大火无情,你们都要长点心,莫让悲剧再重演。”
“是。”坊长唯唯喏喏的应着,心里却直叹息:黄三爷生前,这些衙差大人哪个不是这黄家大院的座上常客?如今,黄三爷才死,他们二话不说,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定了论,把黄家上下百多口人全当成了死人。
班头不知道他心里在嘀咕什么,大手一挥,带着衙差们火急火燎的走了。居然连车马费都忘了讨要。那情形,好似屁股后面有虎狼追上来一般。
坊长回头看了一眼化成焦土的黄家大院,抹了一把脸,也提起袍角,急匆匆的往家里赶――昨儿,他让长子去后街沈府送礼。按理说,沈府收了礼,今儿应该有回信了。到底那边是怎么答复的,他得赶紧回去瞧瞧。连黄家那位当主簿夫人的姑奶奶都不敢吭声,足以见沈爷之威武。好不容易碰到这条大粗腿,真是祖宗保佑,他得牢牢抱住了才是。
黄府的消息传到丁叔耳朵里,是天擦黑,快要宵禁的时候。
他抢在晚饭前,详细禀报给了沈云。
“全烧死了?一个活口也没有?”后者非常意外。顿了顿,问道,“他们家都有些什么人?”
齐伯据实以对:“黄三爷是家中独子,上头只有一个出嫁的姐姐。父亲听说是好几年前过世了。家里还有一个老太太。他的正头娘子听说与他年岁相仿,因为一直无所出,所以,很不得老太太喜欢,基本上没出来露过脸。他欺男霸女惯了,正经抬进不下十房。也都无所出。大家都说他是缺德事做得太多了,活该断子绝孙。除此之外,他还收了几十号徒子徒孙,也在黄家大院里住着。衙差大人们说他家里有上百口人,是包括了这些徒子徒孙,还有家仆在内。”
丁叔又一脸八卦的爆料:“沈爷,我还听说,黄家的火,就是那位正头娘子放的。”
“啊?”齐妈她们三个女的都不禁惊呼。
沈云也道:“消息可靠吗?”初一听到黄家的惨事,他在心里担心,有人会嫁祸给他。毕竟,黄三爷昨天天还处心积虑的布下比武局,要他性命来着。如果真是黄家后院起火,他也放心了。
“是黄三奶奶身边的一位管事婆子托人告诉我的。”丁叔很肯定的点头,“据她说,黄三奶奶早就想一把火烧了黄家大院。只是她与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