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顶离洞口不过丈许。沈云收起布设在洞口的两个阵盘,出洞后,抬腿轻轻一跨,直接拔高身形,跃上了崖顶。
在崖边有一株歪脖子老松树。树干比海碗还要粗。洪天宝膝头横剑,盘腿坐在树下,背靠在树干上,正欢快的打着呼噜。
沈云笑着摇了摇头,走过去,躬身在他的脸上轻轻抹了一把,敛尽其身上的困意,这才蹲下身子来,轻声唤道:“天宝,醒来。”
话音刚落,洪天宝的眼皮子动了动,随即睁开来,却是眼神迷茫,好几息之后,才找到焦点。
看清楚面前的人,他面现惊喜:“云弟,你没事了?”
沈云颌首:“嗯,先前我是担心自己会走火入魔,所以,封住了身上的大穴。只要运功冲开就可以了。”说着,指着他膝头搁着的长剑,又道,“有劳你帮我护法。这几天寸步不离的守在上面,辛苦了。”
提起这一茬,洪天宝挺不好意思的。他红着脸收起膝盖的长剑,嗡声嗡气的说道:“没什么……说来惭愧,后半夜里,我竟然睡着了。”虽然云弟说得轻巧,但是,他知道肯定没有这么轻松。因为他在崖顶一共守了三天四夜。可见云弟定是反复运功冲关。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失败,最后才成功的冲开大穴。
而他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在崖顶守卫一二。可是,就是这等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他也给办砸了。这第四夜的后半夜里,不知怎么的,他竟然睡着了。
要知道这种活计是暗门弟子的基本任务之一。
惭愧啊!
也幸亏云弟不是外人,并且是个嘴紧的。不然的话,传出去,他也没脸再做什么暗门弟子了。
沈云也不好跟他说明个中原由,只好温声宽慰道:“在筑基境,睡意还是很强烈的。在这个连声虫子叫也听不到的无聊地方,你能守三天四夜,已经很厉害了。换成是我的话,没有困意,也无聊的想睡了。”
不等洪天宝接话,他话锋一转,问道:“只是我们俩在这里耽搁了四天五夜。你那边的差事不会有问题吧?”
“啊,我竟然睡了一天一夜!”洪天宝难以置信的惊呼出口,完全抓错了重点。
沈云呵呵,继续哄:“你是瞌睡耽得狠了,确实睡得很香。我在下面的洞子里,也能听到你的呼噜声,一趟赶一趟,热闹得很。还好这里的野兽早早的被你吓跑了。不然的话,就你这呼噜声,还真能招来狼。”
真魔的困意上身,就洪天宝这点修为,根本就谈不上招架啊。那是直接沦陷,好不好!所以,要是睡得不沉,那才叫出了大问题呢。
而且,如果不是他敛去洪天宝身上残留的困意,而是等着残留的困意自行消散的话,洪天宝少说也要再大睡三两天。
洪天宝缓过劲来,关切的问道:“那我没有耽误你的事吧?”云弟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但他也收到过不少风声,知道叶罡盯云弟盯得可紧呢。
沈云摇头:“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对一下口。”
洪天宝了然一笑:“看来你已经想出词来了。”
事实证明,他们俩的担忧都不是瞎担忧。
话说洪天宝与沈云话别后,赶回晋山之顶,降下飞剑后,身形还没站稳,就有当值的弟子迎上来,挤眉弄眼的冲他抱拳行礼:“洪师兄,外门的李管事要见你……等了你两天了。”
洪天宝一看他那眉眼就明白了:他一声不吭的消失了四天五夜,没能遮住。这位李管事是来问责的。
好在云弟细心,思虑周全,提前替我想好的词。
“李管事在哪里?我现在就去见他。”他敛容颌首,同时暗中摒弃掉所有的心思与杂念。
当值弟子压低声音飞快的答了一句:“在您的帐内……呃,他一直住在那里。”
果然,洪天宝的脸应声沉了下来――在修真界里,个人的帐篷完全是私人领地。这位李管事不可能不知道。他却还这么做,那么就是有恃无恐,故意挑衅了。
就在这时,那位当值弟子悄悄的冲他做了一个“金丹”的手势。
这是他们暗门内部通用的手势。当值弟子却还是偷偷摸摸的晃一下,便收了。可见那个李管事不是个善茬。
洪天宝一咧嘴,换上了一张笑脸,大步流星的往自己的帐篷走去。
到了门口,他并不是立时掀起帐帘入内,而是恭敬的对着里头正式见礼,大声求见:“外门弟子洪天宝求见管事大人。”
大约十几息之后,帐帘被掀了起来,一名身着鸦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哼了哼:“把底下人往这里一撂,自己就没了人影。洪师侄这差事办得可真洒脱啊。”
洪天宝飞快的瞥了一眼他的腰带――正清门的外门里,只有筑基境及以下修为的低阶弟子们才要求统一穿着。到了金丹境,便是高阶了,对着装的要求放松了许多,只是要求配戴标明身份的腰带即可。
李管事的腰带是黑底绣着红色回字纹,正中一字排开的镶嵌了五颗枣核大小的黄玉。透出来的身份信息是:他是外门刑律堂的五等管事。
在刑律堂里,这样的级别,必须是金丹境的修为。再往上就是长老级别的存在了。
也难怪如此嚣张,完全无事别人的私稳。
洪天宝大吃一惊――竟然惊动了外门刑律堂!
李管事冷哼:“你还真是胆大呢。”竟然敢偷看腰带。
洪天宝连忙老老实实的告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