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飞兀自在屋子里孤坐无言,像是变了个人,再也不像先前那样神气了,仿佛骨子里的什么东西被抽走了。
林炎日走进去,把装着尾款的包袱往桌子上一放,拍拍胡飞的肩膀道:“这是尾款,你拿着,回去好好过日子。”
胡飞摇头:“这些银子我一分不能要,我没脸要。胡震说过,咱们如果把人事情办砸了,就不能要人银子。”
“放屁!”林炎日忽然红了眼:“我亲手把你俩从成都拉来,亲手把任务交到你们手上,最后亲手把胡震送到地府,我他妈的做中间人这么多年,是,我是看过很多任务失败死了的杀手,但我他妈的现在还是非常的不爽。你们出来的迟,也就两年而已,我看着你们从新手变成老手,也替你们攒了不少银子,但是这一次我失算了。我他妈...”林炎日转过身,走到窗边,看向外面的院子。
他心情很差,他记得在来巴中城的路上,胡震跟他说过,这单干完以后就回家跟阿花成婚了。他当时还调侃说,最后一单,你可别失手了,阿花可等着你回去呢,你不仅要回去,还得完好无缺的回去,不然那日子不好过呀。
但是没想到,他的调侃竟一语成谶,人世间最大的笑话便莫过于满以为不会死,却就这样死了吧。
胡飞看着从来没在他们面前发过火的林前辈,一时有些惊慌,良久才道:“林前辈,我....胡震曾经交代过我,失败了就不能要钱了...”
林炎日转身走过来,一把抓起桌上的包,往胡飞怀里一塞,又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千两的佣金塞到胡飞的手里,道:“胡震用他的命,换你的命,就是为了让你好好活下去,让你高高兴兴的过好日子,这样他的死才有意义,你他妈的懂不懂?”
胡飞很茫然的看着林炎日。
林炎日又道:“就是你活的越好,越优渥越开心,他的死才越有价值,听懂了吗?”
胡飞愣了好久,然后才点点头,表示听懂了。
林炎日低下头,挥挥手:“走吧
,快走吧,回老家,不要再出来了。”
胡飞抱着包袱,看看林炎日,再看看外面,一步步慢慢的往外走去。
春雨,竟在此时下了起来,不大,但一点一滴的打在脸上、钻进脖子里,会让人觉得阵阵寒意。就像现在走在出城路上的胡飞的心一样,阵阵发寒。
胡飞把银票揣进包的最里面,然后打横把包系在身前,就这样一直往家的方向走。
他已经想好了,他会把这些钱给阿花,阿花要是继续住在村子里,那就住村子里,阿花要是想去成都住大宅子,他会保护阿花去成都。
但无论阿花在哪里,他都会在阿花住所的旁边保护阿花。
就算以后阿花成亲了,或者是他成亲了,他也会继续这么做,直到阿花死的那一天。
他听胡震说过,这辈子最大的乐趣就是保护阿花,只要能保护着阿花,我的心就能定下来,我只要一天不在阿花附近,我就一天睡不好觉。
就这么简单。
所以他要完成胡震未完成的愿望。
他一路往西,家乡的路途还有很远,但他慢慢走,总会到家的。
县尊大人在家中,一时间心情有些不好。
任务失败了!任务竟然会失败?
这可是他跟林炎日合作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的情况。他找林炎日买杀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他真没想到,这次的点子竟然这么扎手。
李萱儿那一群人只不过都是武者罢了,本来可以很容易解决的事,却没想到后来来了个修行界的高手,彻底把局势打乱了。
县尊大人想了会,觉得不放心,又差人把林炎日找来,然后当面又给了五千两银票给林炎日。
县尊道:“我回去后想了想,这次的对手这么厉害,五千两银子不一定够,我多加点。”
林炎日道:“用不了那么多,你给的五千两足够了,找个杀手而已,又不是什么稀罕物。”
县尊当然不放心,坚持要加钱,道:“就这么说了,多谢小林。”说罢,便走了。
待县尊走了,县尊的心腹赵彪对林炎日说:“林先生,县尊大人的意思很明确了,你得找个厉害的,别再用那些不顶用的小喽了。”
林炎日点点头,拱手离开。
赵彪笑笑。
赵彪心想,这两个春境修行者,看上去就不像怎么厉害的高手,果然不出我所料。看来这林炎日虽说是江湖杀手界的前辈,但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回去后,赵彪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县尊听。
县尊听了,摆手道:“不是这回事。林炎日的口碑在整个蜀地是最好的,这样的中间人是最牢靠的。咱们跟他打交道也不是一两次了,这么多年,你也看在眼里。这次的失手,我看也只是个意外而已。咱们还得相信他,退一步说,就算想换人,换谁能有林炎日更让咱们放心?”
赵彪听县尊这么说,深以为然,点头道:“没错,大人英明。”
县尊又躺回床上,装作一副虚弱的样子,跟进来的夫人说几句话。夫人担忧的对赵彪道:“你把大人照顾好了,机灵点,找些好的郎中来。”
赵彪躬身拱手:“是,夫人。”
夫人蹙眉叹口气,在县尊大人的催促下,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屋子。
待屋中只剩下县尊和赵彪,县尊语气不善,道:“这样,你派人再去查一查李萱儿他们,把那个新来的高手查清楚了,七天内给我回复。我倒要看看此人是谁,如此厉害,两个春境修行者都不是他对手!”
赵彪遵命退下去安排了。
接下来几天,赵彪调动起县尊大人的一切关系网,去调查这个新出现在李萱儿身边的人。
但是三天过去了,竟然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
只调查出来这个男子是从京城来的,从他跟李萱儿出门逛街时的举止看来,应该是李萱儿的夫君。
至于叫什么名字,却又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