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如今很多规矩都改了,当街打架是犯法的,人多的地方打架也是违法的,所以陈乐天之前才让小二去关了门。那些地痞,光靠讲理一般是很难讲通的,这场架怕是避免不了了。律法规定,打架斗殴只能在私宅或郊外无人处。
陈乐天无奈地摇摇头,道“张三,你听过李家军吗”
黑张三一头雾水道“当然听过,我兄弟就是在李家军里当差,怎么听说你也是去从军的,难不成你这小娃娃也在李家军里当差”
陈乐天转头看了看老掌柜,老掌柜摇头苦笑道“你不是不让我跟别人说吗”
陈乐天了然,对黑张三拱拱手,道“在下正是李家军前锋营伍长。这事就算了,你看如何”
黑张三哈哈大笑“兄弟们,李家军里连不懂事的小娃娃都收那还是李家军吗我看你恐怕入的是娃娃军吧。”
陈乐天很无奈,这京城的地痞怎么一点长进都没,强买客栈前也不打听打听吗,这只是碰到他区区一个小伍长,要是碰到个校尉,翻了他们的老窝也只是的事“你们既然不信,那就先揍一顿吧”
说罢,陈乐天抬起拳头照着黑张三的鼻子去了,黑张三没想到陈乐天说动手就动手,毕竟自从京城颁布了新的法令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打突如其来的架了,大家都是先坐下来谈,谈不拢了再约一场不咸不淡的架。这一来,黑张三就惨了,一下就掉了三颗牙,鼻子也歪了,满脸飙着鲜血被陈乐天按在地上揍了七八拳,已经失去知觉。从黑张三说完话到晕过去,只过了七八息的时间,周围的地痞们根本都还没反应过来。
陈乐天连呼吸都没乱,轻轻吐了一口气,站起来,心中暗道军伍拳法,只为实用,大将军诚不欺我也。
之后的半柱香时间里,陈乐天顺利的将剩下的地痞们解决,然后打开门,放他们互相搀扶着离开客栈。
刘掌柜老怀安慰的拉着陈乐天的手,笑道“乐天如今的手已经这么好了,真是”不知该说什么了,刘掌柜只是紧紧的握着陈乐天的手,一如陈乐天当年离乡从军那天,只不过当初是担忧,而今天却是看到自己的学生已长大的高兴。
陈乐天看着老掌柜自己的老师。
看着老先生满是干瘪皱皮的老脸,这一瞬间,陈乐天红了眼,双手扶住曾经教他礼乐御书数,告诉他好男儿志在四方,打过他无数次手心,为了收拾一个欺负陈乐天的人,他一个花甲老人跟三十郎当岁青年打作一团的老先生,说道“先生,辛苦你了。”
“不辛苦,乐天才辛苦,吃了吗”名叫刘礼生的老先生满脸欣慰,陈乐天笑道“先生,我饿了,给我来碗面呗。”
“好说,照旧吗”刘礼生转过,边朝厨房走去边问。
“当然,一个蛋一把葱花。”陈乐天找了张桌子坐下,低头把玩着手中茶杯,答道。
一老一少,貌似语气轻松,却是在转过后各自泪流满面。
稀里哗啦的吃完一大海碗面,陈乐天意犹未尽,道“先生,方才那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刘掌柜叹口气道“谁知道呢,东郊的白虎帮帮主好像是看中了咱们家的客栈,说是想在这里开间青楼,三个月前来找我,说是要买下这块地,我当然不同意,他们呢,就隔三差五的派些小地痞来店里坐着,扰我们生意,要不是有子书那孩子看着,他们能天天来,唉”
陈乐天疑惑道“子书敢跟他们叫板”
刘掌柜道“子书现在是天河坊的捕快,虽说不算啥官,可也是公门中人,白虎帮的人也不敢过于得罪他。所以这事也就拖了下来,今天不知为何,他们一早就来店里坐着,子书听说后,中午来了一次,他们就散了,没想到子书一走记,下午他们就又来了,要不是正好你回来,我估计他们就得砸店了。”
陈乐天想了想,道“先生你放心,这事我能摆平,过几我去大将军府。”
刘掌柜赶忙道“为这点小事麻烦大将军,不好吧。”
陈乐天笑道“麻烦不到大将军,我找将军府管家就能解决,您把心放坦坦的。”
这晚,陈乐天在自己阔别五年的上,睡的很踏实。
第二天很早他就醒了,下走到窗边,推开窗子,外面天还很黑,片刻后东方才有了一丝黎明的光亮。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微微仰头,对着一线天光,微微一笑。
在院子里打完一拳,他觉得有些不够,又练了李家枪,上这才稍稍出了些汗。在石凳上坐下,调整着稍稍急促的呼吸。五年军伍生活,在李家军的军营里,他已经过惯了高强度训练的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估计有两百天在作战或是在去往战场的路上,剩下一百六十五天,有一百多天在训练,整年的休息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月。所以这次回来,忽然不用每天紧绷着自己,他感觉很不习惯,不知一段时间后,会不会发福成一个胖子。
太阳渐渐从东方升起,院里草木上的露水尚未开始消散,陈乐天的老师刘礼生此时也起来,背负着双手到院里散步来了。老书生花白的双鬓在朝阳下似乎闪了几下光芒,看见陈乐天,起先是微笑,然后敛起笑容,正色道“君子六艺,礼乐御书数,何解”
陈乐天站起来,微微颔首,并未如何思考,便恭敬答道“君子六艺,修己,卫家国。”
“从军五载,杀人多少”
“杀淮南王叛军,十人。西凉军,五十三人,魏军七十八人,北梁军六十四人,西域十八**一百零六人。”
“哪场仗打的最艰难”
“乐游原一战最难,学生大小仗打了不下百场,唯有淮南王叛军与我军军力不相上下,其余的,都不堪一击。”
“呵,淮南王是个好人,自古及今,无人能及。”
“学生不懂”
“有些事,你以后会明白的。”
陈乐天若有所思,沉默片刻后,问道“淮南王之反,是否与削藩有关”
老儒生目光中透露出惊讶,打量一番陈乐天,点头道“你能看出其中关窍,很好。如今风头正盛的李戎生大将军如何”
陈乐天抬起头,道“学生不敢置喙。”
老儒生无奈地摇摇头,叹道“以后,这天下,就是你们的了,只希望不管你们将来去做什么,都不要忘了当初的本心。”
陈乐天郑重的点头“是,学生铭记在心。”
吃过早饭,陈乐天便出门往大将军府而去。
“陈乐天”刚走上街,就有人从后面拍了下陈乐天。
陈乐天回过头,只见对方穿着红色锦衣,摇着折扇,孤一人,满头大汗的大喘粗气,并且红色披风上还有几个鞋印。撇掉不好看的鞋印,倒真是有几分纨绔子弟的味道。无需多想,陈乐天立刻就认出了对方“秦铁牛”
说罢两人大力的抱了抱,陈乐天狐疑道“铁牛兄弟,你这是”
秦铁牛还没答话,只见不远处几个家丁模样的壮汉飞奔而来,嘴里喊着“秦小子有种别跑”
秦铁牛立刻蔫了,再也跑不动,躲到陈乐天后,小声道“乐天快救我,我只不过是偷了他们一漂亮行头而已,他们就要送我去衙门。”
陈乐天点点头,轻声道“没事,别怕。”
斜跨出一步,陈乐天伸手拦住来人,拱手道“请问是哪位老爷府上的兄弟”
其中打头的壮汉打量一番陈乐天,回了一礼,道“我们是李大记将军府上的,这小子进府偷东西,被我们发现了,正准备捉了送去衙门,公子且让一让。”
陈乐天摇头道“秦铁牛是我发小,大家都是邻里,偷几件衣裳而已,多少银子我给,就不必送去衙门了。”
壮汉哈哈一笑“这位公子真是义字当头,不过理字为上,我看公子还是别插手了,这秦铁牛左右不过送衙门里打个几十大板关几个月而已,没有命之忧。”
陈乐天点点头,似乎深以为然,但却撸了撸袖管,道“那就打过再说吧”
壮汉却满脸惊奇的道“当街打架,我说这位公子你是外乡人吗这要是被官府发现,咱们几个都得进衙门关几个月。”
陈乐天一脸懵bī),心中却道,我当然知道不能当街打架,跟你们这群大将军府养出来的人打,我找死吗
面上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掏出怀中名帖,递给对方“这位老兄,在下陈乐天,是大将军麾下伍长,正想登门拜访。”
壮汉接过名帖,反复看了看,长舒一口气,恭敬道“原来是陈公子,老爷早就嘱咐过我家二爷在家候着您了,请”
既然是大宋如今最炽手可的大将军李戎生麾下的精兵,秦铁牛偷衣服这档子破事自然就忽略不计了。
王朝除了有四位外封守国的藩王,再就是三位大将军,形成了七大军系,淮南王谋反一事后,四位藩王的兵权已经快被削弱的有名无实。真正王朝中流砥柱的也就是三位大将军,而近几年来风头最盛的无疑是定南侯李戎生所率的李家军。
李大将军府的气派不出陈乐天意料,并不如何富丽堂皇,进去后东看看西望望,陈乐天终于明白大将军所言我家很大的意思了,堂堂大将军府,跟一般地方上的富贵之家比起来差不多,无非就是宅子大了一倍而已,这还是圣上钦赐的地,不能缩水,否则以大将军的格,两亩地也就够了。
在家丁的带领下,陈乐天来到正厅。
一个穿着褐色长衫的年轻男子正在案几旁喝茶,看到陈乐天,便放下茶盏,站起,拱手道“陈兄,幸会。”
陈乐天听大将军提过他这个结义兄弟,李通,跟大将军李戎生没有丝毫血缘关系,只是因为与大将军是幼时好友,后来,大将军常年在外征战,家中需要一个主事人,而这个好友又竭力推荐自己,所以大将军就让他坐镇将军府,算来,此人接手将军府也就才两三年而已。
两人寒暄几句,刚刚坐下,便有一名家丁脚步匆匆走进来。见有客人在,家丁言又止。陈乐天见状,拱拱手说了句我去趟茅房,便往院子去了。
“什么事”李通问道。
家丁答道“二爷,刚刚得到消息,北郊白虎帮近几个月在强收周庄的地,所用手段非常恶劣,已有百姓被关押殴打甚至是杀害”
“报二爷,大将军有信。”又有一位家丁匆匆进来,呈上一封书信。
李通接过信,撕开封蜡,信中只有几行字白虎帮帮主赵虎已被魏国谍子收买,其后台吏部侍郎郭永是否牵连其中未可知,速查”
看罢,李通眼中闪过一丝凌厉,道“你们继续查,不止白虎帮,还要给我查吏部侍郎郭永,三后,我要吏部侍郎这半年来每一的行踪,连他一天上几次茅房都要清清楚楚。”
“是”两个家丁拱手离去。
陈乐天见二人离开,这才又走进来,道“李兄有事在,在下就先告辞了。”
“嗯,不送。”李通点点头,看着陈乐天转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来大将军交待他的话陈乐天,可尽信之,犹豫了下,又叫住陈乐天“陈兄,可否愿意随我一起去看一件不愉快的事”
陈乐天没有任何犹豫,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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