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反转

    曹县令一连串的反问,不容陈乐天反驳不容陈乐天喘息。明明上一刻是陈乐天在问曹县令,现在却变成了是曹县令问陈乐天。

    “这完全是两回事,你不要避重就轻。”陈乐天要不是准备充分,此刻就要被问懵在堂上。心想这曹县令真的是太狡猾了。把问题的本质掩盖起来,只说表面,只强调自己的难处,压根就不去回答是否通匪这个问题,甚至最后还反过来问我,搞的好像我是那个通匪的人似的,真是厉害厉害。

    “本官如何避重就轻了?你问本官到底有没有通匪,本官明确告诉你,你所查到的那些事情到底是什么原因,本官是在告诉你个中缘由。本官需要大人给个公允的说法,而不是像你站在干岸上指责我!”曹县令说到这,最后瞪了一眼陈乐天,然后转头对堂上总督大人拱手道:“大人,若是你也觉得下官是在避重就轻,那岂非就是不给下官说话,尽听他陈乐天一人说话了?”

    总督大人愣了一下,随即干咳两声道:“没人不给你说话,陈乐天只是提出合理的疑问而已。你不要过度疑心。

    刘大明待没人说话,上前一步,拱手道:“大人,学生想说几句话。”

    “你说。”总督点头。

    刘大明转过头,对曹县令道:“学生想问曹大人几个问题,希望曹大人想好了再回答我。”

    “尽管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曹县令抬袖擦擦眼泪。

    刘大明拱拱手:“请问曹大人,你是否接受过铁头帮给的银子?”

    曹县令道:“铁头帮以我全家老小的性命威胁我,我敢拒绝吗?换成是你,你敢拒绝吗?”

    “那也就是说,接受过,是吗?”刘大明道。

    “那不能说是接受,而是被胁迫,刘状师你要搞清楚,不要胡乱指摘。”曹县令道。

    刘大明冷笑道:“第二个问题,铁头帮胁迫了你十几年,是吗?”

    曹县令道:“不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是从一开始他们就在胁迫我,我已经几乎成了他们的傀儡,你们应该好好去调查铁头帮,而不是我。”

    刘大明道:“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本官可以明确告诉你,铁头帮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十几年了,你们如果能解决这个问题那是再好不过了。”曹县令道。

    刘大明道:“也就是说曹县令你所说的,被铁头帮威胁了十几年,也被迫接受了铁头帮多年的贿赂。这么多年来,您花的巨额脏银,您通风报信过的许多次铁头帮,都是被铁头帮胁迫的,对吗?”

    县令转头对堂上总督大人道:“大人,刘状师如此说话,是不是违反了大宋律关于诉讼的内容中,关于不可故意引导被告者的条文?”

    总督大人转头看看旁边的书记小吏,小吏点点头表示的确如此,总督大人道:“刘大明,好好说话。”

    刘大明心中有数,确定了曹县令对于大宋诉讼刑罚是了然于胸,拱拱手道:“大人,我问完了。”

    此时,总督大人宣布暂停,跟身边几个同审的人一起走入后堂。这是审案的惯例,在案情胶着的情况下,主审人和陪审人可以去后堂商量一下。当然,这个商量是不能有外人在场的,无论是举告还是被告,都不能有任何相关人员在场,只能是当堂的几个人。这样是为了避免这种商量变成给举告或被告收买-官府的一个机会。

    没多久,总督大人和同审人员回到堂上,总督大人惊堂木一拍,道:“好了,今天也不早了,本官需要盘审曹琳,三天后再继续公堂问案。陈乐天你可有异议?”

    陈乐天摇摇头:“学生没有异议,就按大人说的办吧。”

    总督大人随即宣布收押曹县令,但因为考虑到案子还没明朗,而且曹县令毕竟还是朝廷命官,所以由收押进监牢改成派衙役在曹县令所居住的地方十二个时辰看守,期间不允许曹县令出门。

    陈乐天和曹县令走出总督府大门外后,陈乐天对曹县令道:“曹大人真是太厉害了,学生佩服佩服。”这回是发自内心的佩服而非嘲笑戏谑了。

    曹县令睨了陈乐天一眼,捋捋自己的袖子,一边登上自己的轿子一边道:“应该我佩服你,你很会挣钱。”

    “过奖过奖。”陈乐天哈哈一笑,目送曹县令的轿子离开。

    县衙退堂的时候是黄昏时分,所以在喜欢晚上出门找乐子吃吃喝喝玩玩的蜀地人来说,就多了很多谈资。

    而案件在陈乐天与曹县令对簿公堂的第一天再次达到了高潮。

    因为事件似乎彻底发生了反转。

    百姓们议论纷纷热情似火。

    吃街,这条可以说是全天下最大的吃的聚集地。

    在各个摊位里面、面前,吃着喝着的百姓们都在讨论着一件事。

    就是曹县令的那场痛哭。

    “曹县令哭的真是震颤人心,我当时在总督府门外靠近门的位置,正好能看见曹县令在那哭,很难想象一个大男人能哭成那个熊样,在我眼里县令这个官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宠辱不惊的,可是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不是这样的,你受到的苦难不够疼,你才能显得宠辱不惊,而不是你本身就做得到宠辱不惊。”在门口最前排位置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一边吃着炸豆腐,辣的吸溜着嘴,如此道。

    “你在外面看的不清楚,我在里面才看的很清楚,我听着县令的哭声,我也想哭,唉。”在总督府里修缮草地树枝的农民占着上工的便宜,能近距离观看审案。在今天之前,他觉得曹县令非常可恶,但是现在他开始不这么觉得了,既然曹县令是被迫的,那就不能怪曹县令。

    “那曹县令也真是太可怜了,堂堂县尊却保护不了妻儿...”摊主忽然插了一句,摇头叹息:“我要是那曹县令,我肯定也乖乖听话,土匪要我做啥我都干,只要别伤害我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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