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重狂士。
在方运大骂鹿门侯后,珠城的许多年轻学子在南城与北城的交界处展开声援,认为不能凭借诗文来定罪,至于大骂鹿门侯那是文会私仇,并非战场公事,鹿门侯不应该公报私仇禁足。
楚国的许多读书人开始发声,希望楚王从轻发落,毕竟张龙象被囚禁十年,刚出监狱就屡遭打压,心中悲愤难抑,偶而狂放不羁情有可原,若读书人在被打压后连一点反抗都没有,也不配当读书人。
不过,楚国国内帮助张龙象的声音被压下去,惩罚的呼声越来越高。
随着时间的推移,楚王迟迟没有表态,而楚王之下地位最高的文官之首丞相和武官之首太尉也始终没有正式开口,传闻当朝太尉曾与张万空并肩作战,最喜欢有血性的读书人,张龙象的张狂之举,很对太尉的胃口。
楚国丞相则相反,处处守礼,不过前些日子听闻张龙象教子的事情后,亲口称赞张龙象有名士之风。
丞相与太尉不开口,其他官员也没有穷追猛打,只有御史台的御史们不断上书,这是他们的本职要务。
各地的读书人纷纷猜测朝廷高层的意图,很快摸清,张龙象无论如何,除了逆种嫌疑,其余言行无非是物不平则鸣,对珠江侯这种地位的人来说还算不上罪名,所以连楚王都没有出面定罪。
随后,这些读书人也意识到,张龙象如此做,除了发泄,更重要的目的是博取文名,让楚王等敌对力量投鼠忌器,万一引来圣院干预,楚王必然英明丧尽,其他各国再发力,甚至可能被迫退位。
事情慢慢降温,可许多读书人都想知道张龙象的现状,于是珠城的读书人不断向外散布方运的消息。
“珠江侯住在元帅府百丈外,至今被禁足,三天了,没有任何异动。”
“第四天也无异象,不过有几位将军与他隔墙畅谈。”
“出事了!镇国异象!悲音阵阵,可惜张鸣州似乎不想让人知道他写了什么,只有异象,不闻诗词,连文榜之上也没有。看来他不知写了什么诗词,但未落最后一笔,所以诗词没有现世!”
文界论榜立刻陷入热烈的讨论中,都想知道张龙象因何而悲。
由于在论榜发的文章受到追捧和热议,珠江城有几个年轻的举人竟然每天早上来到方运住处外,从附近的军户家里借来桌椅坐在那里。
他们几人大多数都在读书,偶尔会放下书聊天,谈诗论文,一旦方运住处有任何异动,他们几人立刻手握官印,第一时间把发生的事情传到论榜之上。
毕竟在论榜上发布有用的讯息后,有机会得到文墨,用处颇多。
时间一天天过去,在鹿门侯的禁足令下达后的第十一天,不仅那几个举人,珠城的许多读书人也守在门外。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方运专用的马车缓缓驶出,在场的读书人顿时激动起来,双眼瞪大,生怕错过什么,还有一些人急忙在论榜发文。
“禁足令结束!张鸣州的马车出来了,停在正门前,看样子他很快会出来!”
“十天到了,张龙象出来了!不过,他目光暗淡,面色灰败,上了马车!”
“张鸣州太惨了,被诬陷十年不说,还被防贼一样防着,最后连写几首诗都被责罚,我大楚国……唉……”
“若是张万空真是逆种,楚王不动手,大儒殿堂也会动手。大儒殿堂不动手,圣院和众圣也会动手!论榜上已经有人分析得清清楚楚,张万空是逆种的可能性不足一成,而张龙象绝对不是逆种!”
“当年万空大学士在的时候,咱们珠城何等风貌?当年张大学士很可能收复整个南方!等他失踪了,莲山关立刻被蛮族攻破,前些年蛮族还在珠江城外耀武扬威,能把他们怎么样?”
“是啊,所以珠城内的百姓至今认为是有人在迫害张万空大学士。张大学士在的时候,珠城一片清明,现在……呵呵,不说也罢!”
“张鸣州,有大冤屈啊!”
众人纷纷叹气。
就见方运在众人的注视下,颇为失落地登上马车。
马车向城北驶去。
众多人跟上。
马车慢慢前行,不久之后,停在城北的珠江边。
方运走下马车,缓缓向一处码头走去。
珠江岸边种植着整齐划一的杨柳树,杨柳树之后则是防洪堤岸,堤岸之间有阶梯,方运踏着向下的阶梯,看到前方辽阔的江面,江水青绿,白浪阵阵,偶尔有少许绿色的浮萍随波逐流。
水族已经撤走,江面上船只往来,放眼望去,还能看到对面的鹏城。
方运扭头向右侧望去,那里是珠江的出海口,也就是俗称零丁洋的地方。
方运来到一处码头,花钱租了一艘小小的乌篷船,然后让艄公送自己到零丁洋上。
艄公拿着五两银子乐开花,二话不说,手持木桨顶着码头,让小船远离河岸。
艄公划船,渐行渐远,而方运仰面躺在船上,闭着眼,享受太阳的光照,聆听江水的声音与木桨的划动,还有远处细细密密的杂音,神色慢慢舒缓。
不多时,方运嘴角浮现一个细微的弧度。
艄公看到客人开心,自己收了那么多钱,也十分高兴,于是大声唱起船夫渔民们的歌。
跟随方运的读书人站在岸边,望着渐行渐远的乌篷船,犹豫不决。
很快,四个读书人联手租下一艘乌篷船,让艄公远远跟着方运的船。
有人开头,其余人纷纷仿效,数十条乌篷船驶向零丁洋。
乌篷船很快离开珠江,进入零丁洋的范围。
在清澈的水面上,在蓝天与碧海之间,一乌篷船向前,数十艘跟随,优美如画。
方运一直仰面躺在水面上,享受着少有的宁静。
一个时辰后,突然起风,随后天空乌云密布,海浪起伏加剧。
“起风了,我看回去吧。”艄公道。
“好!”方运道。
随后,艄公用调转方向,向码头驶去。
一刻钟后,天空响起一声炸雷,雨水淅淅沥沥落下。
方运依旧躺着,任由雨水落在自己面庞。
“唉……”
过了一会儿,方运长叹一声,坐回乌篷船中,有些失魂落魄地望着外面。
许多读书人发现方运面色灰暗,唉声叹气,低声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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