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与血肉是如此紧密,疼痛是如此清晰,通过血肉,方运甚至能觉察到锁链之上各种纹路的起伏。
方运觉得一把把刀正在体内穿行,缓慢而有力地切割自己的身体。
方运死死咬着牙,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自始至终,方运都没有叫出声。
不仅方运没有开口,其余人全部一样。
无论是大学士还是妖王,都一言不发,最多是偶尔闷哼一声。
卫皇安形骸放浪,口无遮拦。
熊屠猖狂凶狠,动辄大吼。
熊煞胆子略小,做事瞻前顾后。
古猿王粗心大意,多嘴多舌。
但是,他们此刻都没有喊一个疼字,也没有咒骂发泄。
他们是大学士,它们是妖王。
面对刑罚,骄傲不折!
方运余光扫过罪厅,自己还好一些,几个身体较弱的大学士已经疼得咬碎了牙齿,嘴角开始流血。
妖族虽然身体强大,恢复能力强,但他们的身体太庞大,身上的锁链远比人族多,而且凡是正在被锁链火焰灼烧的伤口,都无法愈合。
方运嘴角浮现别样的笑容,突然,全身抽搐,皮开肉绽,鲜血外流。
但和其他人不同的是,方运的血流出后,都会被无形的力量再送回身体,如同这片海中天地在滋养他。
但是,这只能让方运流血减少,疼痛没有丝毫的改变。
罪厅之中,只剩下四种声音。
锁链的晃动声,海水的震动声,烤肉的滋滋声,最后是偶尔出现的闷哼声。
哪怕如此疼痛,方运依旧没有放弃阅读奇书天地中的龙族碑文内容,依旧坚持一心二用,在苦痛中学习,在逆风里前行。
方运发现,不同的火焰,伤口似乎有所不同。
自己身上的红色火焰很普通,把血肉烤糊,而蓝色的火焰在烧出伤口的同时,似乎还有冰冻的力量,那些绿色的火焰形成的伤口不大,可血肉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这东西,果然和古妖传承中的凤火锁链有相似之处,应该是完整的圣位宝物。”方运心中明了。
方运继续忍耐着,哪怕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也不说一个疼字。
过了好一会儿,卫皇安的声音在罪厅中响起。
“我……说……时间如此宝贵,我等不能荒废,趁现在没人说话,开……开个文会吧。”
“别闹……”方运一副哄孩子的口气。
“我……觉得可行。”卫皇安道。
众多大学士翻白眼,而听得懂人族语的众妖王都一副要疯了的样子。
卫皇安解释道:“我……觉得……吧,在这里开文会的事情如果能传出去,我们也能博一个刑罚临身谈笑风生的美名……临死前要个……美名就那么难?”
有几个大学士终于忍不住,笑起来,但随后呲牙咧嘴。
“苦中作乐,名士之风。”孟静业赞道。
卫皇安还没等笑,方运接口道:“就是嘴碎了点。”
“你这话比刑罚都疼!”
时间慢慢过去,一刻钟后,所有锁链上的火焰消失。
妖族和古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嘿嘿……卑贱的人族,知道谁才是万界最强大的种族吗?”熊屠亮出已经愈合的伤口。
反观人族,仅仅止住血而已,哪怕他们身体比普通人族强很多,也需要数个时辰才能结疤。
唯独方运的伤势远远好于其他大学士,虽然恢复速度不如妖族,但伤口已经结疤。
龙族与海洋的力量一直在帮助方运。
“真疼啊,早知道就不来了!”卫皇安终于说出疼字。
熊屠却冷笑道:“现在只是开始!你们仔细看看一些铜柱上捆绑的尸体就知道,会有更多的刑罚等着你们!”
方运四处张望,因为视线被遮挡,能看到的铜柱不多,而在自己看到的铜柱上,的确有几具尸体。
那几具尸体都是体形很大的水妖,有的全身皮肉一干二净,只剩骨头架子,有的身体被斩成两半,有的身体无比扭曲。
熊屠又道:“你们离我们太远,或许看不到。从我的角度,可以看到一头鲨族半圣的身体侧面。不知过了多少年,我依然可以感受到它身体中澎湃的力量,依旧可以想象得到他巡海时的风光,但是,他身体的侧面,留下许多刑具的痕迹。”
“在这里越久,受到的刑罚种类会越多?”卫皇安问。
“自然!等我们脱离这些铜柱,你们必然会遭受各种刑罚,断头分尸不足为怪!方运,那****要你给我一个面子,放过我族妖侯,你拒绝,今日,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你还是不配从本圣这里要面子。”方运连看都不看熊屠。
“放肆!”几头熊妖王一起大吼。
“好!好!好!方运,你给本王等着!一旦挣脱锁链,本王必将把你碎尸万段,然后把你埋在我熊族部落最污秽的地方,让你死后不得安宁,遭受万妖羞辱!”熊屠破口大骂。
“嗯,我等着,我若有机会,就用你说的方法处置你!”方运面无表情,只是右拳紧握。
“你这个该死的人奴……”
熊屠继续破口大骂,终于惹恼了其他大学士,双方开始骂战。
方运根本不浪费丝毫时间,一心二用形成的两个分神都在奇书天地中阅读,效率加倍。
半个时辰后,罪厅的大门突然打开,吵架暂停。
众人齐齐望着门口的方向。
就见几十条锁链飞出大门,然后从新的罪龟囚车上束缚囚徒,收回罪厅内,分别锁在不同的铜柱上。
方运分神看向新来的囚徒
连平潮赫然出现在前方,而云照尘就在连平潮身边。
两人很快清醒,茫然扫视罪厅后,云照尘望着方运苦笑道:“没想到你也被抓住。”
连平潮望着方运,长叹一声,道:“我就说你成不了事,老夫果然没有看错。都死在这里,我欠你的龙纹米也不用还了。”
方运脸上闪过一抹不悦,早知连平潮此人不堪,没想到这种时候还出言攻击。
“平潮,这种时候不宜说这种话!”云照尘怒道。
“实话实说,仅此而已。他这个方虚圣,最终也只能落得惨死镇罪殿的下场,我没有落井下石已经不错了,还能让老夫怎么样?你们不是有他的什么敕令吗?最终如何?还不是落得个身陷囹圄!不要在替他说话了,反正你我终究会和他一样死在这里,谁也不比谁强多少。”
“平潮兄说的对,在此地,他与我们一般无二,都是囚徒!”莫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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