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九节假阴天(九)

  和学院联络完,王艾给齐达内打了个电话,通报了自己回来的消息,也把自己的身体数据简单跟他汇报了一下。由于还在隔离中,没法去基地报道,也只能这么将就。

  齐达内倒是没说什么,因为一个半月前王艾干的事儿,也给皇马带来了巨大好处。马德里市政厅的那句“皇马25号”成了整个拉丁世界在此事中对王艾的代称,王艾是名人中第一个也差不多是唯一一个救援欧洲的,也是现役球星第一个也差不多是唯一一个救援他的球迷乃至惠及大众的。虽然时间只有短短半个月,但由中医药潮流冲击而来的疫情缓解,依然是整个上半年疫情标志性事件之一。

  这个充满温情的“皇马25号”使皇家马德里俱乐部的品牌价值不降反升,王艾球衣销量节节暴涨,在四月十五号王艾宣布停止活动的第二天各大商店卖出去55万件。

  大多数商店直接脱销了,否则数据会更夸张。

  这打破了球衣销售数据,给皇马带来了8000多万欧的收入。

  不过,杂音依然有,比如法国一个记者就在网上说:这笔钱应该可以缓解一下王艾的资金紧张了。

  但立刻就被球迷喷了:王艾只能分到260万,飞一趟都不够!

  球迷火力旺盛,直接把这个记者喷自闭了。

  王艾在齐达内的只言片语中感受到了社会好感爆棚带来的压力,正如安娜不知该怎么进行接下来的宣传工作一样,恐怕教练、队友也不大知道该怎么和这个新出炉的“圣徒”打交道。

  于是,在马丁获知王艾归来第一个打电话要求采访时,王艾痛快的答应了。痛快的让马丁不知所措:“你这是……要走了吗?给我临别礼物?”

  “呵呵,你明天来了再说。”王艾在电话里搪塞道。

  6月3号的午后,在王艾家前后院衔接处树荫下,向前能够张望见茵茵绿树和树影下的车库,向后能看见平坦的草坪和一汪碧水,王艾和马丁隔着一张茶几,一人一把舒服的藤椅。

  在一侧还有马丁带来的摄影师。

  茶几上有几瓶饮料,两个果盘、两个干果盘。

  王艾上身半截袖,下身运动裤,脚下球鞋。不过,王艾特意挑了一件碎花半截袖,显得很是活泼热烈,裤子也不是传统的黑、白,而是天蓝色。

  马丁的第一个问题就瞄准了王艾这非同往常的服装:“能问一下,你今天穿的这么活泼是为什么么?”

  “难道我要穿那种灰突突的长袍,然后再把头发留长乱糟糟的吗?”王艾笑道:“不不,我是职业球员,我要保持身体和心理状态的健康。”

  马丁品味了一下才问:“你是说,你用衣服来调整心情?”

  王艾点头:“是有这个目的,这个上半年我们大家过的都不太容易,可日子终究要过下去,我们要从疲劳和痛苦中走出来,用明艳一点的色彩自我暗示是好办法。”

  马丁顿了顿,戴着口罩的脸有点严肃:“王,我今天来,是怀着觐见的心情的,甚至是朝见的。”

  王艾闻声略夸张的向后仰了仰:“我吗?你来错地方了吧?教堂在那边。”

  “不不,王,你别开玩笑,你知道我的意思,我不信你不知道那段时间大家都叫你‘圣徒’。”

  王艾轻轻舒了口气,肩膀微微放下:“你也说了,是那段时间。”

  “那段时间过去了,就……不是了?”

  “对呀,那段时间不是过去了么?那在那段时间里产生的东西当然也要同时过去了。”

  “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呢?”王艾笑着看马丁:“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知道吗?在一个特殊的场景里,人们的心理活动会发生特殊的改变,但当脱离那个环境以后,症状往往会不药而愈。那段时间大家很艰难,大家都要寻求心理寄托,可现在缓解过来了,大家逐渐的过正常日子了,当然就不会再需要那个寄托了。”

  马丁不可思议的摇摇头:“王,我问一句话你不要生气?”

  “oK!”王艾笑着举起手。

  “作为一个明星,同时作为一个学者,你不会不知道圣徒这个称号给你的好处吧?”马丁勇敢的看着王艾:“这意味着更高的社会地位,更多的社会支持,更庞大忠诚的拥戴者群体。”

  “可我不是啊。”王艾有些轻佻,神色却很认真的道。

  “为什么不是呢?你做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帮助了上千万人,间接帮助了全欧洲!”马丁追问道:“是不是因为你是无神论者,所以排斥圣徒这种宗教气息浓厚的称号?”

  王艾摇了摇头,沉吟片刻:“你为什么执着于一定要叫我圣徒呢?因为我帮助的人多?可是随便一个大国政治家进行的医疗改革,帮助的人难道不比我多么?发明青霉素的弗莱明,发明计算机的图灵,发现了血液循环的塞尔维特,哪一个帮助的人不比我多?他们都拥有圣徒称号吗?”

  马丁的脸上浮现了一片茫然,他不知怎么反驳王艾了。

  “我以为,圣徒并不在于做的事情有多大,而在于精神层次有多高。如果把帮助他人视为圣徒的条件,那么不是帮助的人越多越纯洁,而是自我牺牲的程度。”王艾做了个手势:“比如,都捐献一百元,可我拥有一百万,而你只有一百,我们谁更纯洁一些?谁的精神层次更高一些?或者说,谁更值得敬仰?”

  “是我。”

  王艾点头:“在欧洲随处可见街角的艺术家和他们的琴盒,那些一走一过扔下零钱的人,是不是也是高尚的?也是在帮助他人?也是在自我牺牲?不论中国欧洲,我见过许多自己并不富裕的人慷慨的帮助他人,甚至牺牲生命,我想这样的事情在过去一段时间我们都见过不少,对吗?他们没有我有名,甚至干脆就是寂寂无名,但他们比我更纯粹,如果我是圣徒,他们更应该是。”

  “但你做慈善很多年了吧?”

  王艾仰头斜望着天空的悠悠白云:“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中国有个老人叫白方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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