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茶!卖茶!高碎茶叶,消食解胀……”
“陈年的葛布、麻布,全部便宜卖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老爷留步,您看这女娃,模样多清秀,只要一百大钱,她的身契就是您的啦!”
……
叫卖声不绝,一片喧哗,车水马龙。
一处茶馆的二楼。
方锐与虞云澜坐在窗边,看着外边的一切。
只有二人,辛雪儿并没来;并且,此时虞云澜以法术遮掩过,看上去无比普通。
“你在找什么?”
“给你找素材,看世间百态、人心,说好的,今日带你体悟红尘嘛!”
方锐已经选好了目标,指点下方:“那个老翁、妇女,或者小乞丐,从中选一个吧!”
他口中的老翁,是一个推着板车售卖木柴的老农,在如今秋寒之时,仍穿着麻布单衣,瑟缩着身子等人买柴;
所指的妇女,是一个洗衣铺子的洗衣女,高个子、高颧骨,面容带着三分刻薄,正在埋头麻利地洗着衣服;
最后的小乞丐,矮瘦黑小,衣衫褴褛,如一条野狗,蹲在一家饭馆外面,等待着后厨倒泔水桶;
……
“那个洗衣女。”虞云澜做出选择。
“好。”
方锐颔首,暗忖:‘我大概知道,那个卖柴老翁可能有卖炭翁的剧情;洗衣女、小乞丐就不大清楚了,不过总归有得看。’
从太阳升起到中午,大概两个时辰匆匆过去。
卖柴老翁在此处卖不掉柴火,推着板车,去了别处;小乞丐在饭馆小二倒泔水时,与两个乞丐争抢一番,抢到一根骨头跑掉了。
这时,那个妇人捶了捶腿,终于站起身,恰好,一个拿衣服的大娘来了。
大娘对拿出洗过的衣服,皱着眉头挑毛病:“这里掉色,还有这里,给我洗皱了……”
总之,就是想少掏钱。
那妇人倒也泼辣,掐着腰开口就骂:“你娘个腿的……”
后面的话,难听至极。
一通撒泼后,她得到了约定的五个大钱,得意洋洋如斗胜的公鸡,其后又与洗衣铺子主人讲价一番,交了两个大钱的分成离开。
……
虞云澜微微皱眉。
“是不是觉得,那妇人是个泼妇?”
“是。”
“看下去吧!”
方锐笑笑,没多说什么,只是道:“走,咱们跟上。”
放下一钱银子的茶水费,悄无声息间,两人从茶馆中消失不见。
……
半路上,妇人花了一个大钱,买了两个高粱面饼,想了想,又花了一个大钱买了个石薯。
“这个石薯是里面最大的。”
她嘴里嘟囔着,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仿佛占了什么天大的便宜似的,将石薯捂在怀里,快步回去。
——石薯是原州的特产,在热的时候还好,若是凉了就根根粗糙纤维难以下咽,不过,却也比磨喉咙的高粱面饼要好出许多。
妇人东拐西绕,最终来到一处脏臭破败的巷子,进了一间简陋屋子。
屋内有个五六岁的男孩儿,大概是她的儿子,只是脸色发白,好似先天有什么疾病。
在儿子面前,妇人仍旧嘴上不饶人,泼辣无比:“没用的东西,一上午时间,连一根麻绳都没搓好……还吃我的、住我的,我当初怎么会把你生下来啊?”
可如此说着,她还是从怀中,拿出那个唯一的石薯,还有一个高粱面饼给对方,自己只有一个高粱面饼。
“娘,我……”
男孩儿缩着脖子,想说什么,可脸色忽然变得苍白。
吧嗒!
他手中的石薯、高粱面饼掉落在地。
“怎么又犯病了?不怕,娘这就带你去看大夫。”
妇人脸色急切,连忙跑去将三五处藏得的大钱全部取出,单薄的身子抱着儿子,晃晃悠悠,飞快出门去。
……
“这是个好母亲。”虞云澜沉默了下,轻轻道。
“是啊!”
方锐叹息着转身:“走吧,咱们继续看。”
这好比一幕真实影剧,看到这里,两人的心神都沉浸了进去。
……
济世堂。
“不够,还差三个大钱。”一个山羊胡的医师抚须道。
“不会的,我数过,这钱明明够了啊!”妇人脸色大急。
“嘿,瞧你这说的,这般年岁,啥都在涨,我们这药堂能不涨价?”
“这……行行好,先给我儿子治了吧,我给您跪下了。”
“看在以往的交情上,也可以,不过,事后要补五个大钱,毕竟我们也不是开善堂的……等你拿了钱来,再把你儿子带走吧!”
“谢谢!谢谢啊!”
妇人感激磕头。
……
“之前她……现在又怎么……”虞云澜清冷的眸子闪过一抹疑惑。
方锐知道她要表达的意思:为何之前这妇人,会为一两个大钱的洗衣费撒泼,吵上一架,现在,却为何甘愿被那山羊胡医师宰上一刀,并不讲价。
“很简单。”
方锐摇头道:“这妇人,虽然没读过书,但也懂得一个朴素的道理,自家儿子,还在人家手上。”
言下之意,若是让那医师心里不舒服了,人家万一报复到她的儿子身上,怎么办?
虽然只是万一,可妇人也不敢赌啊!
“是这样么?”
虞云澜清冷的眸子微动,若有所思。
……
妇人回家,翻箱倒柜,凑那五个大钱。
俗话说,破家值万金,这屋子虽然简陋,但翻一翻,却还是能找些钱的。
东翻西找,在装针线的簸箕中找到一个大钱,在床头又找到一个大钱……又足足翻了小半个时辰,才找到了另三个大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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