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仓库到大明
原先瀛洲信佛,挂在嘴边的大多都是神佛。
可后来他们挂在嘴边的却是魔神。
而魔神的职务和姓名自然是他们耳熟能详的。
一个站在城门边没走的百姓本来是恐惧的靠在墙根边,听到兴和伯这个名头后,他缓缓离开城墙,走到了辛超的马前,然后缓缓跪下。
“魔神!”
城头的将领喝令道:“开门,本官亲自去验证。”
“大人,前天不是有人通报,说是兴和伯要来咱们这边吗?”
将领没搭理他,直接下了城。
有人说道:“你懂个什么,兴和伯最重军纪,若是咱们不验证就开门放人进来,大人肯定要倒霉。”
……
将领出城,和辛超一起到了方醒的身前。
当看到那整齐列阵的一千余人时,将领心中已经确认了方醒的身份。
聚宝山卫的阵列没人能模仿。
哪怕是玄武卫那等历经战阵的火器卫所来了,可那股子漠然却模仿不来。
那是百战百胜带来的自信。
“下官孟恩,见过伯爷。”
方醒没下马,说道:“还好你没大开城门,否则你在军中的路就到头了。”
“进城!”
阵列缓缓前行,城门大开,那个百姓疯狂的跑了进去。
“魔神来了!”
瀛洲早已废除了原先的语言,可终究时日尚短,所以当这个熟悉而陌生的语言在城中响起时,街上的行人都呆住了。
瀛洲的征服者和杀戮者来了。
是他一举揭开了那些秘密,让瀛洲再无神灵。
是他清剿了瀛洲那些大名,让瀛洲从此回归于安宁。
军队缓步进城,脚步依旧是那么的从容。
整齐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一声枪上肩,边上不少瀛洲本地人就跪下去了。
方醒骑马在前方缓行,看着两边跪倒一片,而站着的大抵都是中原来的移民,他们此刻都炽热的在看着方醒,在看着这个阵列。
阵列入墙般的前行!
“魔神!”
一个老人虔诚的跪在地上,然后五体投地。
方醒微微摇头。
一个站着的百姓喊道:“大明万胜!”
这是优越感引发的呼喊。
“大明万胜!”
一阵欢呼声中,方醒在思索着融合度的问题。
本地人是敬畏,而移民却是自豪。怎么把敬畏转化为自豪,这需要从各方面去考量。
前方出现左布政使陈杰,右布政使虞诚。
方醒下马,陈杰拱手道:“多年未见,兴和伯风采依旧,可喜可贺。”
方醒拱手道:“陈大人在瀛洲多年,为大明换回了一个布政使司,功在社稷。”
两人相对一笑,都有些唏嘘。
虞诚拱手道:“兴和伯,您的威名在瀛洲可止小儿夜啼,如今再次登岸,对我等倒是一件大好事啊!”
方醒哦了一声道:“可是地方不靖?那本伯倒是想要看看麾下的儿郎们是否还能杀敌!”
“伯爷,可是来镇压他们的吗?”
这时一个商人模样的男子在边上大声问道。
方醒瞥了一眼,淡淡的问道:“怎么回事?”
虞诚的面色铁青,喝道:“打出去!”
两个小吏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木棍,冲过去把那男子打的抱头鼠窜。
“叫你胡说!叫你胡说!”
两个小吏一边打一边喊道:“都是一家人,你这等失心疯的也敢来这里找死?滚!”
那商人大抵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就装作发狂的模样,一边跑,一边大叫着。
“算他聪明!”
陈杰目视着那商人远去,低声道:“但凡移民过来的我们都有过交代,至少表面上不能出岔子,一定要看做是一家人。”
这个政策没错,方醒点点头问道:“那他是怎么回事?”
虞诚接过了问题说道:“瀛洲归于大明之后,金银出产不少,于是中原不少商人都以为这里遍地金银,然后……”
“眼高手低,这是急眼了!”
方醒说道:“这等人就是败类,会坏事,要是不愿意找事做,那就直接送回中原去。”
陈杰点头道:“是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气氛被这么一下弄的有些灰暗,方醒朝着两边拱拱手,说道:“方某此行是来看看大家,如今见大家的日子不错,方某就心满意足了,稍后就回去。”
没人回应这话,移民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回话。
而本地人则是觉得如释重负,偏生又说不出挽留的话来。
两个本地人站在侧后方,其中一人低头低声道:“前面那个七郎是最大胆的,经常吹捧那些小吏,肉麻的话随口就来,只是为了一个饭碗,可你看他现在跪在那里话都不敢说,可见那魔神在瀛洲的声势之凌厉,无人敢犯。”
他的同伴用更低的声音说道:“横二,你别说了,小心那些人盯着你。”
横二冷笑道:“当初我在明军攻进城之前就去配合,所以他们倒是认了我的财物田地,可上次我听闻明人那里开始清理投献的土地,瀛洲这边本来就地少,估摸着要强行压下去,祖辈传下来的土地也会被收回去。”
他的同伴把脑袋埋的更低了,看似很恭敬,可那渐渐尖锐的话语里却带着恶毒。
“你家里的土地不少,就是明人的眼中钉,横二,明人歹毒,会杀死你,并玩弄你的女人和女儿,所以你还是早些逃跑吧。”
前方的方醒已经上马走了,那些跪在地上的本地人都纷纷起身,然后说着见到魔神的幸运。
横二说道:“害怕到了极致就会奉为神灵,这样的秉性还有什么可能?”
同伴捅了横二一下,然后转身,横二跟在后面,说道:“多谢你的提醒。”
原来就在刚才,他们背后的店面里出来一人,而且一看就是本地人。
若是被他听到先前那些话……
横二看了一眼街上巡逻的军士,觉得自己大概是要被抄家灭族了。
前方的同伴看看左右,低声道:“看看那些百姓吧,他们现在减税了,恨不能自己从出生时就是明人。先前那个商人被殴打也是演戏,若是咱们的商人说了犯忌讳的话,稍后就会一家子悄无声息的消失,所以……横二,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吧,好好的活着,兴许以后会有机会。”
横二低头不语,但握紧的双拳暴露了他的心情。
同伴叹息道:“你的父亲死于那一夜的混乱,但你不能确定就是明人的军队斩杀的,那一夜混乱不堪……”
“是的,不能确定。”
横二的眼中渐渐平静。
“可灾祸是明人引来的,那一场大灾祸,让整个瀛洲变色。”
同伴看了一眼左前方的那队军士,用肩膀顶顶横二,两人走到了边上一个街道上。
这一条街上多了些明媚。
一条小河把长街隔断,可一架小桥却让这隔断多了诗意。
杨柳依依如丝雨。
横二站在小桥边上,惆怅的道:“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