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的作用在此刻显露无疑。
他率领游骑死死的咬住了联军的尾巴。
他大呼酣战,身后的主力在不断加速,想从两翼切断联军。
可仆固却毫不犹豫的断尾求生。
城头落下箭雨,接着城门轰然关闭……
剩下的千余联军就这样被抛弃了。
“退回去!”
朱高煦遗憾的带着麾下后撤,然后用箭矢缓缓的磨掉那些进退维谷的敌军。
那些被抛弃的敌军仰头哀求着,在城上无动于衷之后,他们破口大骂,骂着仆固的狼子野心,骂着乌恩的软弱无能。
于是城头作出了反应,箭如雨下。
这是逼着他们去反击明军。
绝望的反击!
刚赶到的主力明军轻松写意的切割着这些联军,然后一点点的吃掉。
仆固急匆匆的上了城头,看着这一幕不禁失望的道:“失去了信心的军队,还比不过一群农夫。”
乌恩麻木的道:“死守吗?”
“明军不过一万三四,而且没有火器,咱们怕什么?刚才我已经派人去了撒马尔罕,相信篾儿干不会放弃这样一个聚拢人心的好机会,他会来增援,然后咱们干掉这些明军……”
仆固低沉的声音让周围的人不禁渐渐抛弃了畏惧。
“咱们的人马虽然比明军少了些,可咱们是守城,明军要想攻城……”
仆固重重的一拳击打在城头上,肃然道:“没有三万人,明军就是死光了也别想进城!”
乌恩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但还有些迟疑,就问道:“若是那个魔神来了呢?”
仆固看看左右那些惊惶的军官们,不悦的道:“他若是要来,肯定会一起,而不是拖在后面。不然刚才咱们真要逃,最多丢下三千人,咱们就能仗着地头熟而逃出去。”
乌恩面色渐渐恢复正常,然后说道:“把粮仓看好,那是咱们的命。只要有粮食,明军就要拿命来填!”
这是个被明军,不,准确的说,这是个被方醒吓坏的王子。
没看到方醒,这是乌恩安心的原因所在,是仆固的庆幸所在。
若是方醒亲来,仆固会毫不犹豫的舍弃乌恩,在先前就带着麾下逃跑。
头也不回的逃跑!
乌恩恢复了精神,脑子也灵活了许多,他说道:“咱们不能死守,否则明军后续再来援军,咱们就是死路一条!”
外面的联军已经覆灭,剩下的人被明军裹挟着往后面去,然后一队队明军脱离了大队,在周围游弋。
这是防止城中联军出逃的意思!
“好大的胆子!”
当看到明军在离城五里左右就开始扎营时,乌恩不禁拍打着城头说道:“晚上夜袭!至少试探一下。”
仆固点点头,守城不能死守,否则士气大跌。
他想了想,说道:“今夜不行,明军必然戒备森严,明晚试试,就算是不成功,黑夜中明军也害怕和咱们混战,问题不大!”
……
朱高煦很愤怒,下马之后就拎着马鞭冲到俘虏群中去抽打着。
俘虏们没敢躲,因为抽打就意味着自己能活命。
“居然被发现了!一群蠢货!蠢货!”
一群俘虏被朱高煦抽的抱头蹲着,而常建勋已经来了。
他跪在前方,说道:“殿下,小的有罪。”
他率领的前锋游骑就是被联军斥候提前发现,然后导致朱高煦的突袭计划失败。
朱高煦气咻咻的走过去,高举马鞭,最后却没抽。
“蠢货!”
朱高煦一脚踢倒常建勋,回身道:“都盯好城中,俘虏马上问话。”
长途奔袭之后的疲惫马上就显现了,朱高煦毕竟不年轻,头发都有些斑白。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常建勋满脸懊恼的送来了肉干和酒囊。
“殿下,仆固很谨慎。”
常建勋不敢给自己找借口,那样朱高煦能把他抽个半死。
朱高煦一口气喝了几大口酒,放下酒囊,看着城头方向说道:“乌恩胆小,不,是怕了,被方醒打怕了。仆固……方醒不是说此人堪称弃子吗,那就要看他的胆色了。”
“殿下,他没跑,会不会有援军?”
“有个屁!”
朱高煦咬了一口肉干,骂道:“蠢货!有援军的话,他只需带着咱们往那边跑,到时候咱们反过来就要被追杀了!”
“篾儿干此时正在想着把他那几个弟弟弄死,统一哈烈,除非他有先见之明,否则这里就是孤军。”
朱高煦吃东西就像是野兽,腮帮子鼓动几下,肉干下肚。
这时杨庆过来了,行礼后说道:“殿下,损失四百余人。”
朱高煦劈手就把手中的肉干砸向常建勋,骂道:“你去!自己去收敛了那些兄弟!”
常建勋黯然去了,杨庆劝道:“殿下,此事怪不得常大人,那些斥候分了多路,一路遇袭,牛角号就能通知同伴去报信……”
朱高煦瞪眼道:“本王知道,可他带人游斗居然被咬住了尾巴,还两次,两次啊!”
“本王为了不暴露身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乱带!”
朱高煦越说越气,杨庆讪讪的道:“殿下,那是混乱……”
朱高煦怒不可遏,常建勋去了前方。
那些战死的明军遗骸都被堆在地上,一队骑兵已经出发,他们将会带回来柴火。
常建勋站在边上,呆呆的,靖难时他只是个年轻的小兵,没见识多少战阵的残酷。
等他被朱高煦莫名其妙的收为侍卫时,那时候的他只是个人武力了得。
只是侍卫,不是武人!
今天一战,他就现出了原型。
若非朱高煦后来亲自冲阵,引导着人断后,前锋游骑大概是保不住了。
柴火被带回来了,常建勋架好柴堆,然后把遗骸放上去。
点火,浓烟阵阵中,遗骸渐渐被火苗笼罩着。
这是朱高煦对他的惩罚,让他在焚烧的过程中感受一番内疚。
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失败后把原因抛之脑后。
“殿下,小的错了。”
浑身黑漆漆,带着一身熏烤味道的常建勋跪地请罪。
朱高煦已经吃完了晚饭,正在喝酒,目光凶狠。
“错在哪?”
常建勋垂首道:“小的只顾着……只顾着爽快,却忘了……”
“当时本王也没在意这个。”
天已经黑了,火堆照耀下,朱高煦朝后面招招手,一队穿着黑色棉袄的军士悄然摸了上去。
这些暗哨将会为大军提供保护。
当然,这明显不够,所以朱高煦随即令两千骑兵值守。
“本王去睡了,看好!”
朱高煦不想解释太多,他觉得这种情绪不该属于自己。
进了帐篷,他躺在薄被上,嘟囔道:“方醒那厮就是喜欢作祟,弄的人觉得有些不忍……”
鼾声响起,营地里渐渐的少了许多动静。
历来大将的眼中从未有生死,有的只是胜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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