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此刻,整个大明的正气仿佛都集聚在了陈再余的身上。外面的光线映照进来,正好照在中间。
而陈再余就出班站在中间,身上仿佛笼罩着白光,让人不敢直视!
漂亮!
金忠暗自叫好,侧身看了方醒一眼,他觉得此事肯定是方醒安排的。
可方醒的脸上全是震惊,让金忠也猜不到是不是他干的。
方醒就算是要作假,也不会做出这种震惊的姿态,最多是一脸的同情。
徐景昌涨红着脸,目光转动,最后转到了上面,一脸‘臣冤枉’的表情看着朱棣。
勋戚是一个特殊的群体,也是朱棣看重的团体,更是倚为干城的群体。
这个群体是朱棣稳固皇权的重要工具,轻易动不得!
勋戚占便宜,一般没闹出大事基本上无碍!当然,这得看皇帝是不是对你不满了。
朱棣会对徐景昌不满吗?
朱高炽在听政,一直保持着弥勒佛般的的姿态,只是眼中有冷色一闪而逝。
朱棣面无表情的看着群臣的反应,突然讥笑道:“诸卿以为如何?”
目光扫过,无人回答,无人敢和这双冷厉的眸子对上。
徐景昌要倒霉了,肯定要倒霉了!
魏国公徐钦听说读书读的牢骚满腹,时常有惊人之语传出来。
朱棣的嘴角突然一翘,大胡子微微颤动道:“都散了!”
呃……
就这么散朝了?
处理呢?还没处理此事啊陛下!
帝王之心最难测。在群臣的愕然中,朱棣起身,冷冰冰的看了徐景昌一眼,转身从后面走了。
金忠在揣测着朱棣的意思,等回过神来后,发现方醒已经走出了大殿。
“这家伙今日怎么走的那么快?”
以往散朝后,方醒大多是走在中间,不冒头,也不落后,就像是一个即将致仕的老头。
今儿这是怎么了?
等金忠看到呆立原地的徐景昌急匆匆的追出去后,这才恍然大悟。
夏元吉靠过来低声道:“交趾后面是德华平定的,那些俘虏他有很大的话语权,此事……”
金忠眯眼看着神色各异的群臣出去,淡淡的道:“此事诡异,看德华急匆匆的模样,分明是知道中间的关窍,就看定国公的运气了。”
朱棣转身前的那一眼可不是简单的,徐景昌若是不能领会,说不定徐家就会变成单国公。
……
方醒好歹每天都在锻炼,隔三差五还有辛老七来指点他的刀法,所以脚下轻快,由中间抢到了最前方,很快就消失了。
徐景昌在后面紧追慢赶都没赶上,他气喘吁吁的双手扶膝,两眼空洞的看着前方。身边的人不断越过,可没人停留,仿佛这里站着一个霉运发生器,谁碰谁倒霉。
徐景昌苦笑着摇头,这其中有不少人平时看到自己都是亲热有加,最多的还是赔笑,对着自己这个皇亲国戚,外加国公赔笑。
可这一切现在随着朱棣一个冷冷的眼神都没有了。
“这就是人情冷暖,定国公,咱们的恩宠富贵皆来自于陛下,要谨慎啊!上次我弄了那个集市,想占占便宜,后来发生的事情让我知道了些东西,那就是陛下不喜欢咱们太蹦,老老实实地操练,要不就窝在家中生娃,总而言之,少生事。”
徐景昌缓缓回头,看着神色复杂的朱勇说道:“我到底是过了,常悦楼!那个该死的地方,我就不该去接手!”
朱勇摇摇头道:“常悦楼和太子妃的家人有关系,太子妃的家人刚退出,你马上就去接手,这就是在打太子妃和太子的脸,哎!你且想想怎么躲过这道难关吧!”
徐景昌点点头,感激的道:“你我兄弟守望相助,徐某不会忘记今日。世态炎凉啊!”
朱勇自嘲道:“我也不敢涉足太深,否则担心陛下会连带,至于世态炎凉,朱某早就领会过了,所以近来改变了许多,你也好生想想吧。”
看着朱勇离去,徐景昌回身,可惜却没有太监过来叫住他,告诉他陛下召见。
失望的回身,徐景昌知道自己不能去求见朱棣,否则就是在逼迫朱棣决断。
没人敢逼迫朱棣,敢的人都消失了。
那就去找太子?
表兄弟应当能化开仇隙吧?
……
东宫,朱高炽乘着软轿先到了。刚坐定,看都没看送上来的点心一眼,说道:“去叫了太子妃来。”
很快,太子妃就面色淡然的来了,正准备行礼,就被朱高炽阻拦了。
“你我夫妻,何至如此。”
太子妃的嘴角微抿,似乎在自嘲,又似乎在讥笑。
朱高炽尴尬的道:“那个……今日定国公被御史弹劾,在交趾作威作福,父皇生气了。”
话很短,可里面却蕴藏着许多信息。
徐景昌去交趾,实际上就是去镀金,顺便感受一下战阵的气息,吸收些经验。
至于作威作福,有黄福和方醒在,他能作什么威,作什么福!
太子妃垂首道:“多谢殿下。”
朱高炽微微叹息道:“本宫有时难免急躁了些,夫妻之间难免会拌嘴,你且忘怀了就是。”
太子妃微微点头,就在此时,外面有人通传道:“殿下,定国公求见。”
朱高炽瞟了太子妃一眼,瞬间下了决断:“就说本宫身体不适,已经躺下了。”
这位太子殿下的足疾全国知名,也是别人攻击他的一个理由。
前唐的李承乾,这位太子同样是有腿疾,从此变成了另一个人,为何?
因为腿疾会成为别人攻击他的靶子,堂堂的大唐太子居然是个瘸子,这个好笑吧?!
和李承乾比起来,朱高炽深得忍字的精髓,并凭此坐稳了太子之位,一直至今。
太子妃垂首道:“多谢殿下,臣妾感激不尽。”
朱高炽喟叹一声,知道夫妻之间还是出现了缝隙,但他却不急于去缓和,只是点点头道:“去看看婉婉吧,那丫头最近可是玩疯了。”
说到婉婉,太子妃的脸上浮起了笑意:“那丫头方才说要做饭,把小厨房弄的全是炒菜的烟,都糊了。”
朱高炽闻言笑道:“是吗?那你我且去看看。”
这对夫妻看似言归于好,而宫外的徐景昌却绝望的看着梁中出来。
“定国公,殿下的身体不适,已经躺下了,改日吧!”
徐景昌能说什么?只能是胡乱的拱拱手,然后回身看着外面,只觉得自己已然走投无路。
“我该去找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