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会儿功夫,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不乏挑担子的,应该着急卖菜。举袖子抹汗的商人,应该着急见主顾。但是他们听说“有圣旨和没圣旨”的这话,都成了没事人儿,三五成堆的看戏一样。
他们体贴的让出一个圈子,方便殷力带马袭击,而金家的护院招架,也在马上。
直到围的人堆出一里地,城头下来一个小军官,懒洋洋地喝住:“殿下今天刚打过人板子,你们没赶上,心里屈是怎么着?”
是个人也听见殷力骂的那些话,勾引啊贱人啊,稍有尊严的姑娘能当即撞死。
金丝在哭,小军官给她一个大白眼儿:“别嚎了,进城吧。”对殷力客气些,虽不殷勤,但指指路:“拐弯,再拐,就看到军营,殿下住在军营。”
小军官的想法,殷家来人,敢不拜见殿下?能不上赶着拜见殿下?
殷力、金丝不敢再闹,都是忍着气进城的神情。金丝是稚气,不是蠢笨。怔怔的坐着车里,想到还没进城就受到当兵的冷落,心情灰暗无比。
车外进来两句话。
“我说大哥,看这样子,殷家比金家在北市有脸面?”
“兄弟,你说的这不是废话吗?殷家有圣旨啊。”
呜呜咽咽的,金丝哭的更凶,一路到金胡住的客栈。金家在北市有铺面,但地方窄小,金胡每回来北市,住客栈更方便。
“祖父,”金丝扑到金胡怀里,放声痛哭:“我让殷二叔欺负了,我以后不叫他二叔,叫他殷二坏蛋。”
金胡目瞪口呆:“你为什么过来?”就眼下的情形来看,金丝过来不能帮忙,一个不小心反而惹祸。
金丝见到祖父,终于见到靠山,抓住金胡的手,人又哭又扭:“殷二坏蛋骂我,祖父,咱们和殷家不好了……”
金胡心想从你撵走孙媳开始,咱们家和殷家可不就是不好了。一天不找回来,一天好不了。殷力生气,在情理之中。
他不是个溺爱孩子的人,金财宝可以算成才的那个。虽逊色于银三姑娘,但从独自执掌金家开始,在生意中四平八稳没有出过大错。
对孙女儿金丝呢,金胡却管教不好。
金丝生的漂亮嘴巴甜,翻脸的时候对银三可以出刀子,讨好祖父的时候用不完的聪明才智。
她和金财宝从小没有父母,金胡当时虽没有白发,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情,对孙子们格外的疼爱。
他总是想财宝是男孙,教导他长大以后不怕辛苦。金丝是女孙,以后嫁到婆家侍候丈夫侍候公婆,肯定不如在家里好,娇惯她一些。
金丝长成十岁以前,金胡抱着这个想法。十岁以后,殷若脱颖而出,殷力三兄弟放弃继承,殷刀宣称由孙女儿继承全部家产。金胡出再大的力气,想让金丝追上殷若,已经来不及。
金丝还很不耐烦。
金胡对金丝一直是她哭哭闹闹的,就叹口气妥协。
老掌柜的已经管不好自己的孙女儿,见到金丝故技重施,不再埋怨金丝不应该来到北市,让她坐下来,擦干净眼泪,慢慢的说出离家的原因。
“财宝堂兄看我不顺眼睛,天天挑我的刺儿。”金丝噘着嘴巴。
金胡慈爱的道:“你几时看他顺眼睛过?”
金丝嘴巴噘的更高:“祖父不在,堂兄管家,我呆不下去了,就来找祖父。”
金胡嗔怪地道:“看你这孩子真不会说话,自己的家有什么呆不下去的?你又乱使性子了吧。”
金丝说不下去的时候,低低的垂下面容,一双手指仿佛搅碎的乱麻。金胡早就猜到孙女儿为什么原因离家,见到这样不想再问。金丝轻轻的却说出来:“祖父……。殿下有没有提起我?”
回答她的,是足以沉淀日月的寂静。
金丝霍的抬头,气愤地道:“祖父,您还没有去见殿下吗?您怎么可以不管我呢?您不管我,我可怎么办……。”
“祖父哪能不管你。”金胡额头隐痛,把金丝下面的话打断。
金丝希冀满面,欢跳的起身,拽着祖父离座:“那您现在就去见殿下,把我带上。我……”
她扭捏地看自己裙角,嗓音再次低不可闻:“我想他了……”
可人家不想你!
金胡在心底愤然的回,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哄着金丝:“殿下不是你想见,马上就能见到,你得让祖父想一想。坐下来,再说说你和殷二东家是怎么一回事?好好的,为什么要在城门口吵架。”
“他先骂我,他先对着我吵。”金丝娇容转黑。
金胡皱眉:“你详细的说说,你这个傻孩子,殿下在城里,你也不怕让殿下听见。”
“啊……”
金丝尖叫一声,可裂云石,可断江流。她双手掩面顿足大骂:“殷二坏蛋就是这个主意,他有意的跟我吵,传到殿下耳朵里,就可以让殿下不喜欢我,祖父,您快出手收拾殷二坏蛋……”
“收拾”这话,让金胡面上一红。对着不懂事的孩子说心事没有用,他默默的道,这城里真的有个坏蛋,刚刚把你的祖父收拾一顿。收拾人?唉,这话真不好听。
金丝见到金胡纹风不动,一个劲儿的闹他:“祖父,您不担心三百万两银子白送了吗?祖父,殷二坏蛋现在一定在见殿下,说我坏话呢。祖父,您真的不去吗?”
金胡的眸光中终于出来一丝悲哀,自家的孙女儿也会威胁人,也想的细致,并不比孙媳银三姑娘差啊。只可惜,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