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到的回话,让梁未心情大好,而曲瑜彻底雀跃如童。明明梁未就坐在黑色大案几后面没有动,曲瑜也做出一个追着走的姿势,仿佛这样才能显出他迫切追问的心情。
“殿下怎么办,怎么办?我现在就去撵,一古脑儿拿下他们得到秘道,从此以后快速越过白虎岭不是难题,那片原本就是大梁国的草原,再也不容许卫国和洛国的军马随意践踏。”曲瑜在大书案前面来回转圈圈。
梁未一哂,眼前浮现出他曾见过的,北市的一些商人们。他们的面上清一色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说着:“殿下说的是,我们按殿下说的办。”但背后什么谣言都生得出来。
指指一旁的椅子,让曲瑜坐下来,缓缓道:“不可小瞧他们的城府,哪有这么容易就得到秘道,以我看,你带几个人悄悄跟上去看看倒是可以,但是这一回先不要惊动他们。”
曲瑜一蹦出了去,人到房外的时候话进来:“谢谢殿下。”
梁未还没有笑出来,外面此起彼伏的几个嗓音出来,有清脆之声,有恼怒之声,还有的忿忿然不平。
“车阳求见殿下!”
“柏风求见殿下!”
“茅子威求见殿下!”
“井天求见殿下!”
“仇穷求见殿下!”
“古隽求见殿下!”
“匡扶求见殿下!”
“姬灵求见殿下!”
“柴沃求见殿下!”
“冷兵求见殿下!”
梁未愕然一下,忽然想到跟随自己出京的少年们有十二个,曲瑜刚打发出去当差,还有一个也不在这里。留在身边的,还有十个呢。
一听他们的嗓音就没打算好进来,梁未干脆的喝上一声:“什么事!”
七嘴八舌的嗓音比刚才还要乱:“小何有差使,小曲也有差使,殿下我们都闲着呢。”
他们没有撒野到径直闯进,这声浪就在外面传的很快,离梁未住处最近的,是原本北市将军的一排房屋。还有几个没有睡着的将军一跃而起,赤膊睡觉的光膀子站到窗前,还有不喜欢穿里衣睡觉的溜光下床,支着耳朵往外面倾听。
咆哮带怒中气满满:“滚!”
天地间骤然沉静,然后,就一直沉静下去,直到风声在寂静人的心里悄然而起。
整个军营在沉寂中骇然,没有想到尧王一威至此。偷听的人中,有的吓倒在地,有的人满头冷汗不住擦拭。
最东边的一间房屋里,魁梧大汉最终面露猜疑:“殿下的亲信有两个不在,还有一个去了哪里?曲瑜又往哪里去?不是盘查老子去了吧?”他摸摸脑袋有些害怕,但一抖身躯又现狞笑:“我王富贵镇守北市十余年,没有功劳也有辛劳,没有辛劳也有苦劳。想要我的脑袋,管他什么皇子龙孙,我就和他拼了!”
……
田家医馆的药很好,八两银子治普通跌打伤的这个数目也实在骇人听闻,这药就很对得起银子,殷若这一觉又香又沉直到半上午。
漫不经心醒来时,梦回家中的她仿佛听到春雨淅淅。还没有睁开眼,就微笑唤着:“豆蔻拿我的衣裳来,白芷去看看我种的杏花可开了没有?”
一阵冷清入骨般袭来,房中并没有人回话。殷若大睁眼睛一看,叹息道:“原来不是家啊。”
入目之处,头顶青色半旧虽整洁但生疏的帐顶,床前有一个式样简单的衣柜,远非自己家中锦帐雕梁可以相比。更不曾拥有的,是家中温馨暖悦的氛围。
这里寥寥的摆设,单调的色泽,是昨天入住的丁家客栈。
房外传来说话声,让殷若打消呼唤青鸾。半支起身子,侧着耳朵听时,全身的伤痛火药般爆发。
药虽然好,伤势也不是一夜能长好。殷若小心的挪动下身子,找出一个不怎么痛又最能听到的姿势,再次聆听。
“呵呵,兴城是个好地方,那里出产好面粉,我曾在那里做过一笔十万两以上的生意,”说这话的是个男声,不是马大的嗓音,也不是牛二,并且马大和牛二也不会做生意,嘴里从来不说这样的话语。
兴城?
殷若半支起身子,这是她路条上写的籍贯。兴城施家离这里有上千里出去,是殷家长期合伙的生意世家。借用他家的子弟名称,殷若可以对答如流的回答出施家有名的生意人。
安排青鸾跟随她时,青鸾也背了一些。现在外面和男人对话的,也正是青鸾。
青鸾语声干脆而利落:“陈掌柜的是走过南北之人,我家少东家却是初次在北市,请指点一二可好?”
北市陈家?
殷若哦上一声。这些年来,北市和丹城是同样的规矩,原本呢,他们就算同一座边城。城门上一亮路条,生意世家就会得到消息,这是陈家的人前来拜会。
施家在北市的名声并不大,一应这里的生意凡是施家需要,都由殷家代办,陈家派出来的这位,居多只会是个二掌柜。
不想打断他们的谈话,浑身带痛也并不方便会客,殷若蹑手蹑脚的下床,自己往包袱里找衣裳。
见包袱皮叠的整整齐齐,勤快的青鸾显然已把东西归着过。打开衣柜,衣裳全在这里,殷若拿出一件月白色的外衣,还有一条暗色的绢裤,抬手弯腰带动着伤处,呲牙咧嘴的换上。
房门外面的话一句接一句的进来。
陈掌柜的先是笑道:“我不敢说指点。”但在青鸾的再次请求之下,陈掌柜的慢悠悠说了起来。
“你们来的不是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