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这人动手,方铮眯着眼睛说:“我乃荆州解元,此去京都为了会试,你确定要跟我动手?”
在大业,莫说是解元了,就是一般举人,那也是能跟地方官平起平坐的,方铮这样取得头名的,那是妥妥的预备官员,是这些人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你,你真是举人老爷?”这人虽然在附近村里横行霸道,可放到县城,那自然是不值一提的。
在这高个男人眼里,预备官员就跟县令是没差的,方铮站在他面前,那就跟县令站在他跟前一样。
他腿顿时软了。
胆战心惊的同时,心里又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疯狂。
加上冯轻,他们一共才六人,若是,若是他们在此处有了万一,应当也是无人知晓的。
这个念头才起,高个男人耳边传来叮的一声脆响。
却是薄护卫按动了手中的长剑。
心头那隐秘的念头瞬间被吓没了,高个男人直接跪在方铮面前。
他身后的几个混混在听到方铮的身份就已经傻眼了,他们老大这一声跪惊醒了他们,几人跟着噗通噗通地跪下,嘴里还一个劲儿地求饶。
对眼前的变故,冯轻都来不及反应。
只听方铮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那些人屁滚尿流的跑了。
方铮很少在人前这么大张旗鼓地表明身份,不过若是身份有用,他自然也不会藏着掖着。
方铮说出自己的身份也有另一个目的,便是为了避免等他们离开后,这群人来找盛家大婶的麻烦。
等周围无人,方铮这才跟同样愣了的盛家大婶说道:“若是有人过来询问,婶子便说在下是你的远方亲戚。”
盛家大婶连忙摇头,“这使不得,使不得。”
冯轻却觉得无所谓,她跟着劝,“婶子,万一那些人心有不甘,想来找你麻烦,我们身在外是鞭长莫及,这个理由应当可以抵挡一阵的。”
大婶却笑道:“我就一个老婆子,还怕啥?”
她还真不怕,要不然也不会请方铮他们进来。
“婶子,你是好人,不该受人威胁。”冯轻很认真地看着盛家大婶,她眼睛看着人的时候,让人实在忍不住拒绝。
“那好吧。”
他们在这耽搁许久了,想着要天黑之前到镇子上,也就没再多呆,各自提着包袱离开。
这附近的村民总不会一直不出门,是以,纵使雪厚,路上还是被走出几排脚印,他们就踩着脚印走。
紧赶慢赶,总算在天黑之际到了镇子上。
镇子比齐州要简陋许多,听盛家大婶说,这镇子上也只有两个小些的客栈,等他们到时,发觉其中一家已经关了门。
他们只能去找另一家。
那客栈掌柜的正坐在柜台后头打哈欠,他们这客栈很小,房间统共只有六间,其中四间已经住了人,只余下最后两间。
就是这两间,掌柜的张口就是一两银子一间。
“你怎么不去抢钱?”冯轻冷声问了一句。
问完,嘴角一抽。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掌柜的扫了一眼冯轻几人,而后阴阳怪气地回了句,“嫌贵就别住,我这里房间可紧俏的很。”
“相公,咱走。”不要钱她都不住了,真膈应。
方铮点头,顺从地跟着冯轻转身。
那掌柜的在几人后头慢悠悠地提醒了一句,“咱这镇子上就我家客栈还开着呢,你们若是此刻不住,等找不到别处,再回来时,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果然,不是所有掌柜的都是好心人的。
冯轻回头,扬眉,冷笑,“放心吧,我有二两银子,住哪不成?”
她见识少,从没遇到过这种事,一时心口堵的厉害。
方铮握着娘子的手,“娘子莫急,他大约也就是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得些不义之财,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客栈开不了多久。”
这镇子本就偏僻,周围多是村里人,他们栈,估摸着这掌柜的也就在雪还没化时敛些财,待天暖后,这客栈是撑不下去的。
“相公说得对,这种人怎么可能会赚大钱?”
冯轻不怀疑方铮的话,知晓这客栈很快倒闭,她就心满意足了。
只是心气顺了后,新的问题又来了。
“那咱们住哪?”冯轻问。
“若是咱们再借助别人家一夜,娘子可愿意?”出门时方铮心里已经琢磨开了。
“跟昨天一样?”这一路行来,冯轻算是遇上了各种各样的人,当然,这其中还是好人多。
方铮点头。
冯轻当然同意。
“宋师傅,你们意下如何?”方铮又询问了宋镖师一行人。
“一切听方公子安排。”
除了主街两旁的铺子外,往里头的都是住户。
院子只稍比村里的好些。
趁着天还没完全黑下来,方铮领着人穿过两条小巷,经过这些院落时,方铮一一看过,却并没上去敲门。
直到看到第三道巷子时,这才停在一户人家院门前。
从外头看,这家院子里竟还栽种两棵桂花树。
屋里的人并没直接开门,而是先开口问:“谁在外头?”
问话的是个妇人。
“你好,我与相公路过镇子,天色已完,无处可去,便想在贵处借住一晚,当然,我们不会白白住的。”询问的是妇人,回话的是冯轻。
“我家并无多余的房间,你们去别家问问吧。”那妇人并没有开门。
而后冯轻听到了离开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