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捂着胸口,差点被气的厥过去。
郑家贤扬着下巴,哼了一声,冷笑道:“想拉着旁人跟你一起来对付方兄,也不看看自己有几分能耐,真当旁人都是傻子吗?”
郑家贤毫不客气地揭穿此人的阴险心思。
大堂内的客人纷纷看过来,不少人眼底都带上了鄙视,大家都不是蠢人,正如郑家贤所言,此人尖嘴猴腮,眼神闪躲怯懦,再反观方铮,自始至终情绪都未有丝毫波动。
若说在见到方铮之前,在场众人还会觉得一个寒门学子摘得头名不过是侥幸,待见了方铮后,他们心中竟不约发出一声感叹,原来如此!
“方兄,咱走。”碾压似的打击完那书生,郑家贤心满意足地跟方铮说。
被这么多人看着,哪怕方铮不在意,却也不愿。
几人才走几步,掌柜的赶了上来,他手里提着一个酒坛子,朝方铮笑道:“原来这位便是方公子,是我眼拙了,这是本店的摘牌秋露白,方公子若是不嫌弃,可以带回去尝尝。”
方铮站着没动。
郑家贤眼睛却是亮了亮,甚至吞了吞口水,一脸垂涎地看着酒坛子。
“多谢。”方铮伸手。
还未碰到酒坛子,郑家贤更快一步,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想隔着塞子闻一闻那沁人心脾的香味,“我来,我来。”
既然有了酒,至于饭食,去哪家都一样的。
还是郑家贤领路,去了一家干净的饭馆。
这饭馆内人不多,几人寻了个角落坐下。
郑家贤招呼掌柜的。将这里的招牌菜都来一份。
本来以为这饭馆不算大,招牌菜是不及那些装潢精美,有好几位大厨的酒楼,没想到等菜上来时,几人才发现,小小的饭馆内,这几样招牌菜竟十分的美味。
尤其是最后一道萝卜煨排骨汤,是瓦罐煨汤,闻着就想来一口。
郑家贤给每个人倒了一杯酒,而后端起酒杯,朝在座几人说:“咱们有缘成为同窗,又一起来荆州,正如张兄所言,回去后,咱们怕是就没那么多机会再见,今日相聚,咱们不醉不归。”
张吉恒几人脸色一变,端着杯子的手都跟着抖了抖,杯中的酒抖出来几滴,落在手背上,几人又缩瑟一下。
“郑兄,我等都不善饮酒,这――”
他们读了十几二十年的书,张吉恒更深,活了四十多年,是滴酒不沾的,若是真来个不醉不归,怕是两日后的鹿鸣宴他都没法参加。
“张兄啊,不善饮酒可不成,你如今中举,以后要应酬多着呢,再说两日后还有鹿鸣宴,苏大人亲自敬酒,你不喝可不成。”郑家贤还没喝,便已是半醉了。
一直没做声的方铮扫了他一眼。
郑家贤胖胖的身子抖了抖,他立马改口,“那我干了,你们随意。”
方铮也端着杯子一饮而尽。
郑家贤乐的朝方铮竖起大拇指,好奇地问:“方兄,你还有啥不会的?”
方铮并未理会他,转而看向张吉恒,“若是张兄信方某,待回去的时候我给张兄开一个方子,待张兄去鹿鸣宴之前喝一碗,便不会醉酒。”
张吉恒起身,朝方铮抱拳,“有劳方兄了。”
方铮点头。
金亮跟吴兴虽也不胜酒力,不过郑家贤的一席话也让他们有些伤感,两人举杯,也是一饮而尽。
“好酒!”吴兴大声说。
郑家贤找到知己似的笑问:“是吧?我们清丰县可是找不到一家能跟着秋露白比肩的酒了。”
吴兴抹了一把嘴,“对,再来一杯。”
哪怕知晓此次赶考是无望中举的,待放榜的时候,吴兴还是忧愁的,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郑家贤正要给吴兴再倒一杯时,饭馆门口多出几个人。
这几人视线直直落在方铮身上,显然不是来喝酒的。
为首的正是好些日子不见了的商复。
郑家贤昨日打听了一番,这商复也高中了,不是解元,也不是头几名,而是一百二十多名,这对商复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大的打击,他本来还想着拿解元来消除商老爷的怒火,如今不过是一百二十多名,商老爷知晓了,莫说消气了,定是会火上浇油的。
想到昨日收到的信,商复心里没底,商老爷以往给他来信,多是鞭策,少有夸赞,可从未像这回一样,寥寥数语,只让他回京。
身为商老爷原本最得意的儿子,商复自认是了解商老爷的,一旦他爹放弃了一个人,便是这番语态。
自己被放弃,说不得还会被他爹亲自压着去皇宫请罪。
思及此,从昨日到今日,商复整个人都是陷入恐惧当中的。
他爹原本让他今日就回京,商复已经出了荆州城,可越想越是不甘。
都是方铮!
便是他要死,也定要拉着方铮一起!
这便有此刻的一出。
商复脸上再无平日面具似的笑,他整张脸黑沉黑沉的,眼里的杀意毫不掩饰,他领着四个小厮直直朝方铮走来。
方铮此刻无比庆幸他今日是在外头的。
这样便不会连累到娘子跟金姨。
眼看着商复走了跟前,郑家贤起身,警惕地看着商复,大声质问:“你想做什么?”
商复并未开口,他身后小厮打扮的护卫上前一步,直接推开郑家贤。
郑家贤纵使没有多大力气,可身段就在那了,这么重的人竟被随意一推,整个朝后退了好几步,若不是旁边有桌子,郑家贤就得被摔个屁股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