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铮看过去。
“哪怕你们的日子过的紧紧巴巴,身旁更是无人伺候,可至少你们是母慈子孝,夫妻和睦的。”想到自己家里那一摊子事,邓昊然越发烦躁,都说患难见真情,原先家里没事的时候,他爹娘各有自己院子,一月也见不到一两回,便是见了,也只是点头问候,在外人面前,他爹娘是人人称赞的夫贵妻贤,那时候他尚且能自欺欺人地以为他爹娘是有感情的,可自打他爹娘分别出了事,尤其是他娘搞出来的这一出,这两人连表面的和睦都不愿维持了,只要见面,总会相互指责,甚至大打出手,她娘屋里的瓷器更是换了一波又一波。
邓昊然本是过来质问方铮的,毕竟这一出出说到底都是方铮使的手段。
可当他看到方家人看向家人时眼里都带着温暖,邓昊然苦涩地扯着嘴角,方家这般温馨,想必方铮是不愿破坏这一切的。
邓昊然何尝不清楚,方铮那般做只为了自保跟护着家人罢了。
方铮等了许久,也没听邓昊然下一句话。
他停在一处包子铺门前,买了一个肉包一个素菜包,又买了一杯豆浆,冯轻喜欢喝咸豆浆,方铮慢慢也喜欢上了。
“邓公子可吃得惯?”待包子跟豆浆端上来,方铮问。
邓昊然在原地站了片刻,他抬脚,朝这边走来,直接坐在了方铮对面,“我算是吃着了方公子请的早饭。”
“邓公子说笑了。”
没了往日的自在随性,邓昊然连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他拿过一个,望着面皮泛黄,褶皱也不如以往吃过的那些好看的包子,往嘴里送。
“邓公子无需勉强。”方铮已经吃了一个,他并没看邓昊然,又喝了一大口豆浆。
“不勉强。”本以为味道肯定是不好,没想到看似粗糙的包子,里头的陷倒是新鲜。
邓家如今虽是处境艰难了些,不过银钱却是不缺的,他只是没胃口而已,吃下一个包子后,邓昊然才觉出饿来。
也顾不得来意,他又朝卖包子的老汉招手,“再给我两个肉包子,一碗豆浆。”
“好嘞,公子稍等。”老汉擦了擦汗,乐呵呵地回了一句。
“他为何如此高兴?”邓昊然望着老汉健步如飞的离开,他奇怪地问。
这老汉看起来比他爹还年长些,虽面上显老态,可那双眼睛却是有神,脸上噙着的笑更是容易让人忘记他的年纪。
“他又能存几个铜板罢了。”方铮终于抬头,迎上端着包子过来的老汉,“邓公子以往不曾接触过挣扎生存的百姓,自然不晓得他们的艰难,为了活下去,他们起早贪黑的做活,运气好时,一天许是能赚几百个铜板,邓公子,这个摊子就是他们活下去的唯一指望,若是没了这个摊子,那他哪里还有活路?”
“公子,你可真是个大好人!”老汉显然是听到了方铮的话,方铮常在他摊子上吃包子,这老汉以往可不敢跟方铮搭话,今日方铮这一番话简直是说到了他心里,老汉没忍住,这才插了嘴。
待老汉离开,邓昊然又拿过一个包子,却迟迟没下嘴。
“我明白你的意思。”邓昊然咬了一口,这一口下去,他觉得没有上一个包子好吃,“之前的事是我娘不对,我代她跟你道歉,也可给方夫人赔偿。”
方铮说了那一大段话,无疑是在告诉他,他娘所作所为是在断方家人活下去的路。
莫说方铮是个如此疼媳妇的,就是一般的百姓,若是被这般逼迫,怕也会反抗的。
“邓公子觉得多少银子能买我一家老小的性命?”方铮放下碗,擦了擦嘴,掏出铜板,放在桌上后,起身离开。
邓昊然脸发烫,他味同嚼蜡地吃完两个包子,又喝了豆浆,这才捂着肚子起身,朝县学走去。
是啊,在方铮眼里,冯轻就是他的命,若是冯轻被毁,那就是两条命,没了最引以为傲的三儿子,方蒋氏又能活多久?
刚到县学门口,邓昊然又停了脚步,他旋身离开。
两刻后,邓昊然回了邓府,他直奔后院去。
邓佳凝已经把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两天了,无论邓昊然怎么劝,她都不开门,更是不吃不喝,邓昊然心疼,这才一大早就找了方铮。
“公子,您再劝劝小姐吧,她又哭了一夜。”门口,蓝衣丫鬟福了福身,苦着脸说。
前两天邓昊然一天都要来三回,这丫鬟本以为这次又是来劝她家小姐的。
啪――
却没想到,邓昊然冷冷扫了她一眼后,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没留任何情面,那丫鬟直接被打倒在地,“别以为本公子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佳凝冲动,你不知道劝着,竟还帮着她,如今她是自作孽,至于你,我邓府可养不起你这个背主的东西。”
“公子,求求你,别赶奴婢走。”也顾不得脸疼了,这丫鬟爬过来,想抱着邓昊然的腿,却被邓昊然一脚踹开。
“滚。”
早上他有多气方铮,此刻他就多愤怒。
这愤怒的对象自然换成了亲妹子。
“邓佳凝,你给我开门!”邓佳凝长这么大,邓昊然从未跟她发过火。
屋里本躺着看书的邓大小姐皱眉,望着紧闭的门,她不紧不慢地收起书,压着嗓子问:“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邓昊然怒极攻心,抬脚,直接踹向门。
“你还好意思问我做什么?”站在门口,看到正闲适地躺着,并不见丝毫憔悴的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