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也知晓大姑是要我教这两个孩子?”方铮皱眉问。
方老头不明所以,“你过了年不是准备教文浩吗?我想着一个孩子是教,三个孩子也是教,你也知道,你大姑家比较拮据,咱家能帮就帮一点。”
方老头爹娘就生了方老头跟方大姑,方大姑比方老头小了将近十岁,当年方老头爹忙着赌博,娘整日哭哭啼啼,哪里有空管孩子,方大姑算是方老头养大的,方老头之前对方大姑的感情不比自家三个儿子少,只是后来方大姑渐渐来的少了,这感情才淡了下来。
前段时日,方大姑抹着眼泪哭穷,要将两个孩子送到方家来,到底是亲兄妹,方老头哪里拒绝得了。
方老头本打算方铮婚后再说,这连二连三发生了好几件事,他倒是忘了。
“这两个孩子到底老不老实,爹心里不清楚吗?”方铮直接点明,他叹口气,“爹,这两个孩子被大姑惯得不成样子,这才来不到半日,家里已经鸡飞狗跳,你可知我为何差点没了命?”
方老头脸一白,他还没来得及知道内情。
“这两个孩子没轻没重,若是有下一回,儿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死里逃生一回。”方老头平日里不大管事,家里大小事都方蒋氏做主,只是偶尔做出个决定,那就是不容更改的,方铮没再坚持将两个孩子送回去,他如玉的面庞苍白的几乎透明,声音也气弱了许多,“爹,你先进屋吧,我去找经叔。”
看着方铮消瘦的背影,方老头张了张嘴,最终也没发出声来。
走远了的方铮心下又是一叹。
方老头重情,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别的事他可以不管,方大姑托付这事,方老头既是答应了,怕是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妥协的。
哪怕有了心理准备,方老头看到方蒋氏手腕上的伤口,也惊了一下,“这是进宝咬的?”
进宝这孩子虽然任性,却也不至于伤人。
而且方蒋氏那么高壮一人,怎么可能被个孩子咬成这样?
如此想着,方老头看向方蒋氏的眼神就带上了怀疑。
莫不是老婆子想将两个孩子赶走,故意被咬的?
方老头知晓方蒋氏不喜欢自家妹子跟两个孩子。
一起生活了好几十年,方蒋氏哪里看不出方老头的意思,她心头怒火蹭的一下就起来了,“你啥意思?不是他咬的,难道是我自己咬的?”
方蒋氏强势惯了,她眉毛一挑,方老头心头那点怀疑顿时散了,他缩了缩脖子,“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管你啥意思,今日必须将这两个小崽子送回去。”又不是自家孩子,打不的骂不得,还得任由这两崽子折腾,家里不乱套才怪。
“不行。”想到自家妹子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可怜模样,方老头脖子一梗,又硬气起来,“我已经答应了小妹,要让三郎好好教这两个孩子,咱家文浩懂事,这两个孩子在咱家,慢慢也会懂事的。”
“呵――”方蒋氏冷笑一声,眼睛都气红了,“你妹子啥样你不清楚?这两崽子跟她一个样,要是能教好,你妹子当年也不至于做出这么缺德的事!”
这话像是一把刀,狠狠戳在方老头心上,他有内疚,有心虚,嘴唇哆嗦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行,你不送,我送。”方蒋氏气不打一处来,她草草用布条遮住伤口,就朝两个孩子走去。
“不能送回去。”方老头冲动之下,张口就说:“小妹以前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都过去几十年了,你何必记恨到现在?再说,这两个孩子还小,又没做过啥大错事,你就不能宽容些,多教教两个孩子。”
心头的伤口再次被翻出来,哪怕过去了将近三十年,仍旧鲜血淋漓的,方蒋氏抄起笤帚,就朝方老头砸去,口中大骂:“那事你觉得过去了,我没过,方志东,我告诉你,这事一辈子都过不去,如今我还让她进我的家门已经是看在你的份上了,她要是再不知好歹,看我能不能打上她家去!”
方老头急忙避开笤帚,他老脸臊得通红。
儿媳在跟前,他就被老婆子动手打了,方老头脑子一抽,口不择言道:“你这个老婆子咋这么刻薄?非要跟两个孩子过不去?”
闻言,方蒋氏气的牙齿都在打颤,她恶狠狠瞪着方老头,一手指着自己,声音不稳,“我刻薄?”
“好。”重重吐出一口气,方蒋氏扬声说:“我今日就跟孩子们说道说道,到底谁刻薄?”
语气稍顿,方蒋氏朝西南屋喊:“大郎,大郎媳妇,还有二郎媳妇,你们都出来。”
方家老两口很少有红脸的时候,方家不像别家,都是男人做主。
在方家,大多时候,都是方蒋氏说啥就是啥,方老头通常沉默不管事,秦淑芬还曾暗地里跟周小花撇嘴,说公公咋这么软弱。
殊不知,曾今的方老头也是说一不二的一家之主,盖因当年发生的一件大事,他觉得愧疚,这么多年都是缩着脖子过日子的。
方老头急了,“这,这有啥好说的,都过去的事了,就别提了。”
方蒋氏别过脸,没理会方老头的求饶。
西南无力,周小花搀着方大郎走出来,秦淑芬也扶着腰跟在后头,三人停在冯轻身旁,秦淑芬小声问:“三弟妹,你猜娘为啥生这么大气?是不是爹当年在外头养过小的?”
嘴角抽了一下,冯轻摇头,没作声。
自打方蒋氏红了眼之后,冯轻就觉察出不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