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西面是四间略小一些的青砖屋,方家大郎跟二郎各两间,紧挨着方二郎屋子的则是一间土坯房,专门放杂物。
东面则是灶房,灶房再往南一小片菜地,接着便是鸡圈跟猪圈。
冯轻将头发简单扎成马尾,她站在院子里先环顾一圈,心中有了计较,这才抬脚朝灶房走去。
因着家里人多,灶房里垒了两个灶,冯轻到时,一个身形消瘦的妇人正蹲在其中一个灶台前烧火。
听到脚步声,妇人回头,先是隐晦地打量了一遍冯轻,这才笑道:“三弟妹怎么不多睡会儿?”
冯轻扯了扯嘴角,她再不起,方蒋氏绝对能去掀她被窝。
“昨天睡的早,醒的就早些。”冯轻顿了顿,拽了下文字,说。
方家大嫂名叫周小花,嫁给方大郎五年,育有一子一女,儿子方文浩,四岁,女儿方文雅,刚过完周岁。
周小花长相清秀,许是平日里思虑太多,额头隐隐有几丝皱纹,倒是让原本清秀的容貌打了折扣。
“三弟身子一向如此,委屈三弟妹了。”昨夜方铮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整个院子都听见了,就三弟那身子,这两人昨夜多半是没圆房。
想到这个可能,周小花再看冯轻时,眼底不免带上了同情。
冯轻不明所以,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这这具身体的长相,方才在新房内她扫过一眼,没看到梳妆桌,想来原身的陪嫁是没有铜镜之类的。
哗啦啦――
恰在这时,方大郎挑了两桶水回来,正往灶房门边的大缸里倒。
冯轻眼睛一亮,她转身跟方大郎打招呼,“大哥早。”
方大郎是个木讷性子,他连忙放在木桶,憨憨地回:“弟妹也早。”
冯轻点了点头,就朝缸里看去。
还在波纹荡漾的水面上多了一张苍白的小脸,五官恰到好处,但长相却要比原本的冯轻差些。
想也能理解,冯家虽没短了原主一口饭,但要说多上心也不可能,原主今年十五,整个人还瘦的跟豆芽菜似的,葵水都没来,脸上没有一两肉,一双眸子就显得特别突兀。
原主娘秀美,冯崇年轻时也算是风度翩翩,原主自是不丑,只是过于瘦小,加之原主胆小怯懦,心胸也狭窄,整个人显得阴沉沉的,原本八分容貌愣是减到两三分。
冯轻有些羞赧,就这幅模样,方铮昨天晚上还能面不改色的跟她说半天。
这方铮是个好人,冯轻暗暗总结。
“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耳边又是一声炸响。
冯轻心一颤,掉头就往灶房跑。
人在屋檐下,她得低头。
正在院子里小步走动的方铮往这边看来,视线落在冯轻来回晃荡的马尾辫上,神色不明。
回到灶房,她问周小花,“大嫂,我能做什么?”
且不说她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由于刺绣上的天赋,家人十分保护她的手,从不让她进厨房,就是原身,作为县丞府上二小姐,脑子里也没有丝毫有关做饭的记忆。
“我对这些还手生,大嫂不嫌弃,就教教我。”初来乍到,有些关系还是要打好的。
原本对冯轻还有些意见的周小花见她态度诚恳,心里那点不适也消散,她笑着解释,“平日里都是我跟二弟妹轮流做饭,不过这几日二弟妹害喜严重,娘就让她歇几天,这段时间少不得要三弟妹帮忙了。”
至于真实原因,周小花没说。
“应该的。”
这时候的农村自是不能跟上辈子比,方家除了这院子值得一提外,其实生活拮据的很。
因为是冬日里,不需要下地干活,一般早上就只有粥跟腌菜。
这里主要农作物有小麦,稻子,黍米跟高粱,及玉米。只是小麦跟稻子产量都不多,平常收下来也舍不得吃,俱都拿去镇子上卖给粮店,再换些粗粮。
今早吃的就是高粱跟黍米掺和煮出来的二米粥,虽说是二米粥,冯轻放眼看去,一锅的清汤寡水,只有锅底零星点的米粒。
“反正天还早,这粥可以多煮一阵。”周小花在一旁说。
再怎么煮,这米汤也是能见底的,好在昨天办酒席,除了给过来帮忙的人,及几家亲戚带走些,剩下的菜按方蒋氏的分配,还够一大家吃上两三天的。
西屋的方老头起床,洗漱后,饭菜正好上桌。
二郎媳妇秦淑芬不用人叫,闻着香味,自己摸着肚子出来了。
“娘,二郎早上走得急,就吃了两个窝窝头。”秦淑芬吸了吸鼻子,有些心疼自家男人。
方二郎这几日去隔壁镇子给人建码头,昨天因为三郎成亲,这才请了半天假回来,一大早鸡还没叫就已经走了。
方蒋氏眼睛一瞪,“谁让你懒?菜就在柜子里,你不会给二郎热一热?”
“我这不是身子重嘛。”
啪――
方蒋氏筷子一拍,“谁没怀过孩子怎么地?老娘生三个,哪一个不是发动了还得做了饭再去生?就你娇贵!”
秦淑芬缩缩脖子,不敢再说。
“行了,今天老三媳妇才来第二天,一大早的,你消停点。”还是方老头最后开了口,方蒋氏这才悻悻地闭了嘴。
“老大家的,你去叫三郎跟他媳妇来吃饭。”因为是新媳妇,又是县丞之女,方老头对冯轻就比大媳妇跟二媳妇多了些耐性。
周小花低低应了声。
东屋里,冯轻锤了捶腰。
这小身板还真是不经折腾,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