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烈酒自然是没有的。
方家几个男人都不大喝酒,原先是家里穷,没银子买酒,时间久了,就连方老头这个原本好一口的也歇了喝酒的心思。
“光用湿布巾擦不行。”冯轻到底是来自后世,有一些经验的,她拽了拽方铮的衣袖,“相公,要不咱去村里借一点?买也行。”
自己身子弱,方铮也看过不少医书,知道用烈酒擦身是短时间内降温极有效的法子,方铮点头,“娘子先回屋,我出去借。”
“相公小心些。”
下了一天的雨,路上泥泞不堪,冯轻知道自己想去,方铮也是不愿意的。
她也就没开口要求。
照顾方老头这事轮不到三个儿媳插手,冯轻又放不下方铮,索性站在远门口,等着方铮回来。
本以为这大晚上的,家家都睡了,方铮还要多走几家才能借些烈酒回来,岂料,才站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冯轻已经看到方铮那道被月光拉长的身影。
“相公。”冯轻轻喊了一句后,迎上去。
“站在门口别动。”方铮回了一句,加快脚步。
他的鞋子已经湿透,在方家院子的西墙角有一处小水洼,冯轻迎上去的话,很容易踩进去。
避开小水洼,方铮牵着冯轻的手,试了试温度,发觉还是暖的,话里却还是带着不赞同,“不是让娘子回屋的吗?外头风大。”
“我就等等相公。”
既然方铮回来,她也就放心了,也没必要跟着去灶房,遂,冯轻晃晃被牵着的手,“相公,那我回去了,你去照顾爹吧。”
“娘子乖。”院子里无人,方铮靠近冯轻,在她脸上轻啄了一下,看着冯轻回了屋,这才转身去灶房。
方蒋氏已经听到两人的说话声,等方铮进屋后,她直接把粗瓷盆里的水倒掉,再把烈酒倒入盆中,开始给方老头擦身。
“三郎,这法子真的管用吗?”替方老头擦身的时候,方蒋氏才意识到方老头身上的温度高的超出她预料了,她生怕这老头活活被烧死。
但是烈酒这法子她从没听过,一时有些不确定。
“管用。”方铮肯定地回了句。
家里已经兵荒马乱了,若他再跟着心焦,怕是更乱。
是以,这烈酒必须管用。
方铮如此笃定,方蒋氏总算是稍微冷静些,她按照方铮的指示,一点点擦拭方老头。
“真的降了。”擦完第二遍的时候,方蒋氏惊喜地喊道。
方老头通红的脸颊已经渐渐恢复正常,虽然还有些烧,却比先前好许多,就连抽搐的四肢也渐渐缓了下来。
“他到底是你爹,咱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三郎,你怪不怪娘太不成事了?”方蒋氏替方老头穿好衣裳,问方铮。
原本是说好的不再理会方老头,任他在外头自生自灭算了,可事到临头,她还是无法狠下心来。
“娘是好人。”方铮上前,替方蒋氏搭了把手,“儿子很庆幸有娘这样的长辈,娘做的都是对的。”
“你这孩子――”方铮难得说好听话,方蒋氏都有些不好意思,她替方老头穿好衣裳后,说,“不早了,你快回去歇着,这里我照顾着就成。”
“我陪着娘。”方铮干脆朝方蒋氏身旁一坐,“这么多年,儿子虽然对娘孺慕之情不减,到底也没多跟娘说说话,是儿子不孝。”
只要是人,便总有孤独的时候,尤其是方蒋氏还遭遇了方老头跟方大姑这样的人,可想方蒋氏心里有多苦,以往方铮并没注意到这些小事,许是有了娘子,他时刻注意娘子的情绪,这才蓦然意识到曾今对方蒋氏的忽略。
“你这孩子――”方蒋氏还是这句话,可其中感情已经不同,她眼眶泛酸,心里发堵,“都过去了,只要你们三人都好好的,娘就不苦。”
“娘子她心思单纯,也懂事良善,以后娘可以多跟娘子说说话。”方铮到底是个儿子,女子的细腻心思他也不太了解,方铮索性替他娘子跟亲娘拉线,“娘子她自小无母,父亲又从未在意过她,哪怕每日脸上都带笑,心里还是有遗憾的,娘子也嫁来家里这么多日子里,她什么性子娘你也看清楚了,若是娘不嫌弃,就把她当儿媳又当闺女。”
娘跟闺女就什么话都能说了。
他最亲的两人若是能相互纾解心里的苦,那是最好不过的事。
“行,就依你的,要是你媳妇她愿意,就把我当亲娘。”说老说去,又绕到他媳妇身上了,方蒋氏没好气地点了点方铮的脑袋,“老话说娶了媳妇忘了娘,看来是真的。”
“哪能,儿子娶了媳妇,娘你就多一个闺女,是好事。”
论口才,方蒋氏怎会是方铮对手。
被他这么一说,方蒋氏就被带了进去,她赞同地点头,“也是,那以后娘就跟你媳妇就多说说话,到时你可别说不了三句又将人叫走。”
她这三儿子可是个醋坛子。
黑暗中,方铮表情一僵,清了清嗓子,“娘可以不用说太多。”
方蒋氏被这句话逗乐了,她又控制着力道,锤了一下方铮的肩头,“你娘还能跟你抢媳妇咋地?”
娘两说话间,方大郎已经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大郎,三郎,你们都回去,我这就给你爹煎药去,等他喝了药就没事了。”方蒋氏起身,催促两个儿子。
“娘,让三郎回去,我陪你一起照顾爹。”方大郎作为家里长子,自然觉得要担起最重的责任。
“你明天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