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做家务活麻利,但是对这种需要耐性的绣活,就没什么兴趣,被龚婶催着过来两天,第一天好奇多些,能坐上一个时辰,而后卷着袖子就去帮方蒋氏做活了,第二天干脆拖着下巴看冯轻绣,嘴里还不停地称赞:“三嫂,你这手可真巧,一块棉布,几根线,到你手里就能变成这么好看的绣品。”
话落,将自己的双手摊在冯轻面前,“看我手多糙,根本就不是做绣活的料。”
“三嫂,那我的被面就麻烦你了。”跟冯轻相处越久,美丽越喜欢这个三嫂。
冯轻做事进退有度,性子也温和,不过美丽看的明白,冯轻和软却又不会委屈自己,跟她打交道,不需要那些弯弯绕绕,相处起来也舒服。
“放心,我给你绣个交颈鸳鸯可好?”冯轻打趣道。
龚美丽不似一般女子,被取笑就脸红,她煞有其事地点头,“好啊,枕头上就绣并蹄莲啥的。”
这种有美好寓意的物件越多越好。
冯轻连连点头,笑个不停。
咳咳,咳咳咳。
两人正凑在一起小声说笑,屋里,方铮的咳嗽声清晰可闻。
“相公,你怎么了?”冯轻放下针线,急忙去了屋里。
咳咳咳。
冯轻已经到了跟前,方铮仍旧没抬头,只用拳头抵在唇边,轻声咳嗽。
“是不是着凉了?”倒了杯水递到方铮嘴边,冯轻担忧地摸上他的额头,而后松口气,“还好,没发热。”
方铮别开脸,不喝冯轻已经递到嘴边的水。
“怎么了?”冯轻试了试杯子,奇怪地问:“是不是水冷了?我给你烧点热的去,你快去躺躺。”
人刚转身,手被抓住。
方铮用力一拉,下一刻,冯轻身体悬空,落入他怀中,冯轻惊呼了一声,还没开口说话,就望进一双委屈的眼中。
这双看似温和,实则冷漠的眼中此时满是委屈,鸦青色长睫都失了活力,耷拉着,让冯轻看了无端心疼。
“相公――”冯轻想开口问。
方铮直接将人抱紧,下巴搁在她肩头,似乎是不想让冯轻看到自己眼中的脆弱。
冯轻更不安了,她双手抵在方铮肩头,想将人推开,“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感觉到肩头的脑袋摇了摇,方铮还是不开口,只是将人抱的更紧。
“相公,你听话,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咱们去医馆。”推不开人,索性任由方铮抱着,她拍拍方铮肩头,轻声哄着。
随着天气渐暖,加上每日的进补,方铮身体一日比一日好,连咳嗽都很少了,这突然的咳嗽让冯轻的心又提起来了。
“娘子。”方铮总算开口了,因着是贴着冯轻的,声音有些模糊。
“相公,我在。”心疼地拍拍方铮的背,冯轻放软身体,任由她抱着,感受紧贴着自己的强力的心跳。
“娘子许久没有陪我了。”方铮总算把一句话说完整。
“我一直陪着相公啊!”
“没有。”方铮摇头,他不想让娘子看到自己眼底的醋意,仍旧抱着冯轻,声音却委屈低落,“娘子已经两日没陪为夫了。”
“一日是十二个时辰,两日便是二十四个时辰。”方铮眼神幽远,透过窗户,望着外头树梢上停着的一对鸟儿,叹口气,“为夫担心娘子看多了别人,就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冯轻坐正了身体,“我就教教美丽她们,就在外头,也是陪着相公的。”
到了这会儿,她总算回过味来,相公这是在跟自己撒娇。
心软又心疼,冯轻拍着他的背,说:“相公,让我看看你。”
腰上的手松了些,冯轻往后挪了点,两副身体之间只有一拳距离,方铮就不允许她再退了,双手虚虚地放在冯轻腰上。
眨了眨眼,冯轻捧着他的脸,低头,在他嘴角亲了一下,笑道:“我每天晚上也是陪着相公的啊。”
“我想娘子白日也陪着。”方铮抗议。
白日里,除了吃饭时间,他只能站在窗户里头望着外头的冯轻,看着她笑着教人刺绣,却极少回头看他一眼,方铮心里酸涩的厉害。
他告诉自己要忍,否则会吓到娘子。
方铮高估了自己的耐性,也再一次认清了冯轻在自己心底的位置,他本以为只要能看着娘子就成,可冯轻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时,他整个人都不对劲,心底原本的不耐变成了烦躁,乃至最后的暴躁,当他看到冯轻对别人笑,哪怕对方是女子,他都极想用个法子,让人不敢再踏入方家一步,心底仅存的那点理智阻止了他,娘子好不容易有了朋友,他不能让娘子失望。
这些古怪的心思方铮并不打算告诉冯轻,他怕吓着娘子,“娘子,你以后多看看为夫,可好?”
话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祈求。
冯轻心疼的厉害,她点头,抱住方铮:“好,那我去跟美丽说一声。”
方铮还是舍不得放手,他指着窗户,“娘子在这里说就成,她听得见。”
龚美丽自然是听得见的,两人声音不小,龚美丽坐的位置又靠近西屋,不待冯轻开口,她已经起身,朝两人挤了挤眼睛,“我这就走。”
她怎么都没想到,方铮哥跟三嫂私下竟是这般相处的,尤其是方铮哥,平日里多么道貌岸然的一个人,面对三嫂,竟然学孩子一般撒娇,方铮高不可攀的形象在龚美丽心里轰然倒塌。
从此以后,她崇拜冯轻更多些。
当然,这些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