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铺子,冯轻暗暗勾了勾方铮袖子下的手,靠近他,小声笑道:“相公,咱们有钱了。”
不加碎银子,光大头就一千三百两,足够相公吃好多补品的。
“娘子很厉害。”
方铮这句话是发自心底的,时下人按士农工商,都被分为四等,世家且不说,就是后三类人,只要是良民,家里有天赋好的孩子,家家都愿砸锅卖铁也要供孩子读书,就指望孩子能考取个功名,出人头地,冯轻有绣技,虽然赚了钱,可在那些官家人眼里,那是上不得台面的,便是在农家,若不是遇着方家这般明事理的人家,冯轻也是要被看不起的,更别提会得到方铮跟方蒋氏这般真切的感激了。
得了方铮真心实意的夸赞,冯轻从身到心的散发出愉悦气息,她扬起下巴,“说了以后我要养相公的。”
“那为夫就让娘子养了。”
冯轻豪气云天地拍拍胸口,“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走,咱们现在就去买人参。”
“娘子,为夫身体好许多了,不用再补。”方铮脚步顿住,没有依着冯轻的意思。
娘子辛辛苦苦好几个月,怕是只够买一两根好些的人参,方铮怎么舍得?
手上用力,还是拉不动方铮,冯轻晃着他的胳膊,“相公,我赚钱就是要替你补身子的,身体好了,一切才有希望,不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吗?一切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方铮摇头失笑,却没松口。
娘子不知哪里听来的这些话,有几分道理,却也不是全然对的,对生活困苦,捉襟见肘的农家人来说,一个铜板都能救一条人命,也能要一条人命。
“相公,咱们就去看看,要是很贵很贵,咱就不买。”见方铮铁了心的不去,冯轻无奈,只要退一步。
“娘子,我觉得前几次买的那些银耳枸杞就不错,没必要花费银子买人参。”知晓冯轻是为了他好,方铮却也明白,哪怕吃人参,这身体也不是短时间就能痊愈的,这几个月娘子跟娘换着食物给他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一日日的变好,如今有了娘子,他不会再如以前一般了无生气的。
“相公――”冯轻拖长了声音,她知晓方铮对她总忍不住心软,遂撒娇,“就去看看,如果相公要不买,咱们就不买。”
果不其然,方铮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软了态度,他“那就去看看。”
两人还是去了那叫仁慈堂的药铺,来了这么多回县城,冯轻瞧了许多家,暗暗比较一番,发现者仁慈堂算是比较大的一家药铺,看里面伙计的态度,铺子里应当是有好东西的。
这回两人一身簇新的衣裳,加之气色都比上一回来时好得多,一进门,就有伙计迎上来。
冯轻环顾一圈,指着其中笑的最灿烂的一个面庞白净的伙计说:“你过来。”
那伙计指着自己,眼睛一亮,笑的更谄媚,“不知两位想要些什么,我们铺子是县城所有药铺中药材最齐全的。”
冯轻没有开口,反问了一句:“你可还认识我们?”
这两人走在人群中是最亮眼的存在,若是见过,他肯定能记得,伙计回想了好一阵,才摇头,“小的眼拙,实在是不认识二位。”
满心想找茬,结果人家压根忘了她,冯轻脸僵了一瞬。
她自认不是小气的人,这种看人下菜碟的人比比皆是,没必要生气,不过她在意的是,这人当初竟然连根人参须都不卖给她,若是相公每日喝的汤里放些人参须,说不定现在身体已经痊愈了。
冯轻气鼓鼓的,哼了一声,“你们这里有人参吗?都是多少年的,拿出来看看。”
这回气势足,那伙计愣怔片刻后,颠颠的跑回柜台里,“夫人来的巧,前些日子东家才进了三根人参,不过卖出去了一根五十年的,还有两根二十年的,不知两位可要看看?”
“娘子,你可答应为夫的。”明知道该拒绝娘子,可她软软撒娇的模样实在是让他狠不下心,他拉着冯轻,试图阻止她。
都已经到了药铺,哪有不看看就走的道理,冯轻朝那伙计招呼,“拿来看看。”
“都,都要?”这两人看着眼生,怕不是这清丰县的人,最近没听说县里有陌生人来,那这两人只可能是下头镇子上的,在这伙计的想法里,镇子上的富户买东西可不会这么大方的。
冯轻气势一端,朝方铮伸出手,“相公,银票。”
而后朝方铮悄悄眨了眨眼。
看懂了自家娘子的意思,方铮掏出两张百两的银票。
冯轻接过银票,朝那伙计跟前一拍,“看这是什么?”
那伙计被震的心一跳,这么豪爽的人可是少见啊,伙计脸上瞬间堆满了笑,态度比先前更恭敬了些,“那您稍等,我这就跟您拿。”
冯轻嗤笑一声,收起银票,开口:“还是别了,二十年的不行,我要至少五十年的,既然这里没有,那我们就去别家看看。”
“走吧,相公。”
“哎,两位等等――”伙计哪里料到冯轻会是这番反应,铺子里的人都看着呢,他急的脸通红,“我去问问掌柜的,许是,许是还有五十年的。”
“不用麻烦了。”冯轻一脸的不高兴,她长叹一声,“我本还对你们铺子抱有希望,看来是我高看你们了,一根五十年的算什么?我本打算要买百年人参。”
不看那伙计欲哭无泪的模样,冯轻拉着方铮大摇大摆的离开。
扑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