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顿亲王面色煞白,自从皇位继承人的位置被剥夺以后,军队统帅的身份是自己最后的倚靠了,卡兰对这个位置发动了进攻,企图取而代之。一旦连这个身份都被夺走了,自己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他站起身来想发言,魔神皇却摆手示意他坐下,那手势,象是在驱赶一只飞到面前的苍蝇。亲王立即就知道,父皇对自己的厚爱程度大概也就跟对那只苍蝇差不多了。他哀求的目光望向众人,但众位大臣有意无意地回避了他的目光。现在,一场皇位继承人之间的宗派斗争已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大臣们一个个老奸巨滑,谁都不想掺和进来。
“我来说两句吧。”黑沙军师开口了,他声音平和得象是在讨论晚餐是吃饭还是喝粥:“战备上,我们确实大意轻敌了,这没什么好忌讳的,但不能把所有的失误都归在亲王头上。一场大规模的种族战争中,某个城市和地区的得失,一场小战役的胜负,这本来是非常寻常的事情。”
在失踪数月后,军师又神秘地出现在皇宫中,没有向任何人解释自己离职的原因。现在,他正主持着御前核心会议。这个家伙是塞内亚族人吗?云浅雪偷偷地想。不只自己,其他的会议参加者肯定也有同样的疑问:打进门开始,叶尔马和雷欧就一直不怀好意地瞄着黑沙。但既然神皇陛下都没有对黑沙的与会资格有异议,那当然谁也不会提。
卡兰脸露不满,正欲说话,云浅雪急忙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他立即醒悟过来:与这么一位深得魔神皇宠信的大臣正面冲突是非常愚蠢的。他乖乖地低下头来,扮出一副虚心求教的神情。整个会议室只听到黑沙平和的声音。
“我族实力虽然凌驾于鞑塔族之上,但军队分散于王国各地,如在东大荒防备野蛮人的温克拉军团(王国第六军团),在西加山脉至伏罗河流域驻扎的裴玛公爵军团(王国第十一军团),驻扎于瓦伦前沿防御人类的凌步虚军团(王国第五军团)、驻扎于远东的鲁帝军团(王国第八军团),还有驻扎在黑河平原的古斯塔军团(王国第七军团)。在与远东叛军的战斗中,第八军团伤亡惨重,绝大部分兵员已遭歼灭,在未来的战争中我们是指望不上他们了,但其余各军团都是由塞内亚族战士组成,指挥官全部是清一色的塞内亚皇族,忠诚上绝无问题。由于分布王国各地,这些部队都没能发挥作用。
在皇畿地域,我们能调动的兵力有叶尔马军团(第三军团)和羽林军团(第二军团)。而最为强悍的近卫旅(王国第一军团),很遗憾,因为各部族的族长都已经下令本族的高阶战士不要参与到内战中去,近卫旅目前已经陷于瘫痪,无法发挥作用。这样,除了拱卫京畿以外,羽林军团还要承担起原来近卫旅负责的皇宫警戒任务。所以,我们能参战的只有叶尔马爵爷的军团。
而鞑塔族的军队全部驻扎在加纳领地,一声号令便可马上集结。鞑塔族早已全民皆兵、连七、八岁孩子都拿起了武器——我们面对的并非仅仅“浴火凤凰军团”(王国第九军团,属于鞑塔族)和“地狱火军团”(王国第十军团,属于鞑塔族)两军团的叛军,我们面对的其实是一个万众一心的种族!以单一军团对抗王国的第二大部族——亲王殿下能支持到现在,表现不失精彩之处。”
听得黑沙军师体贴入微的分辨,卡顿亲王眼眶顿时就红了,湿润润的。
当真坦荡见忠良,危难识人心啊!以前自己大权在握时候常常怨恨黑沙军师不给自己面子,但当沦为落水狗的现在,唯一出来为自己说公道话的也只有军师了。被剥夺继承权以后,大家面子上照旧恭敬自己,但眼神的味道都变了。以前跟着自己转悠的那些大臣们,现在个个抢着和卡兰和云浅雪套近乎。为了在父亲眼里挽回印象,自己拼命地操劳,日以继夜,但晦气象是在自己身上扎了根似的,倒霉事不断,好容易熬过了鲁帝叛变的黑色日子,随即又来了鞑塔族的叛变,作为塞内亚军队名义上的指挥官,他得承担所有的过错,背后骂声没断过,苦不堪言。
一想到这里卡顿亲王就眼泪扑簌扑簌直往下掉:这真是冤枉啊!几个大军团长一个比一个牛,哪个肯听自己的?叶尔马这家伙打了七十年仗,敌人从人类、半兽人、蛇族一直到各魔族部落之间的内战,凡是在大陆上用两条腿走路的生物也就袋鼠他没打过了,他会把一个只有自己孙子年龄的毛头小子看在眼里?雷欧是父亲的直系近臣、侍卫大臣,除了父皇以外,谁的帐他都不买;云浅雪是自己的死敌卡兰的亲信;凌步虚则一副高深莫测样子,谁都摸不清他的底细;大军团长中唯一对自己俯首听命的是鲁帝,自己也不遗余力地栽培他,扶持他当了远东的大总督。可惜,这家伙实在不堪栽培,还把自己也扯进了地狱。
“军师说得很是,谁敢说自己一生无错?穷追以往于事无补,不如尽力挽救未来。”在军师说话以后,一直沉默着的魔神皇也表态了。他凝视着众人,在他目光的压力下,人人自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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