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里第一声雷打响的时候,老石头就在自己的破屋陋室里醒了。
盼了整整一个春天的雨,终于把雨盼来了。
虽然兵慌马乱的,但是对于一个农民来讲,什么事能有一下场及时雨更开心呢?
岁数大的人都觉轻,老石头醒了就睡不着了。
他在炕上枯躺了一会儿后,到底是爬了起来摸到烟袋锅,点着了火开始“叭嗒叭嗒”的抽起来。
他这一折腾,他家老婆子也醒了。
他家老婆子也是抽烟的,于是也摸起了自己的烟袋跟着他一起烟雾缭绕了。
在东北女人抽烟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东北三大怪之一便有一个是大姑娘叼个大烟袋嘛。
老石婆子在没嫁给他还当大姑娘的时候就抽烟。
现在自然是叼着大烟袋的姑娘变老了,二十来年来她嘴里都抽着烟,而也成功的把自己抽成了老太婆。
夫妻之间自然有不同的模式,年轻时他们两个相互间就不咋说话,就是两口子办那事也都是闷着的。
而现在孩子都有四个了,最小的闺女也出门子了,那现在自然更是没事不说话了。
(注:出门子,指姑娘出嫁)
事实证明并不是哪个东北人都那么健谈。
可是就在他们老两口抽了半袋烟的时候,他们在那屋外哗哗的雨声中却是听到了清晰的“噗”的一声。
然后那“噗”的一声就接上了溜,就变成了滴滴答答。
老石头和和他老婆子以少有的敏捷从炕上爬了起来,终是点着了煤油灯。
然后在昏黄的灯光下他们就看到自己家棚上已是滴下水滴来,而且就在他们看的时候,那棚顶别的地方也开始漏雨了。
老两口慌忙把炕上的破被褥挪到了一边,老石婆子还拿着一个破盆来接雨。
可是外面的雨下的真是很大,那漏雨的地方显然不是一处。
若按这样漏雨的程度下去,雨停了,只怕他家也被水泡起来了。
“唉”老石头叹了一口气,想不顶雨上房盖那也不行了啊。
于是,他也只能开门走进了风雨之中,顺着搭在屋檐上的破梯子爬上了屋顶。
虽然是夜里风雨交加,老石头凭着对自家房盖的了解,他还是摸索着找到了一块整张的树皮。
他伸手一摸压树皮的那块木头果然已经被风吹偏了。
老石头忙伸手把那块树皮拽正,重新摸到那块木头压好,这才在风雨中摸索着找到了梯子开始往下爬。
自家的梯子一共七个蹬儿,那他心里都是有数的。
当他下到了第五个蹬儿的时候便放下心来。
而这时,他就觉得身后有光亮闪动。
他下意识的扭头去看,于是他便看到一个象没有叶子的大树样的一道闪电横贯了小半个天空。
可是就在这道闪电闪过的刹那,老石头却是清清楚楚看到就在自己家相邻的老吴家的那个饭馆子二楼的墙上竟然有个人!
这个发现委实让他感觉到了震惊!
可是这个时候他就听空中“咔啦啦”一声巨响然后天地间复归一片黑暗。
老吴头当然知道那个饭馆子里有十来个伪军,他也能猜到那些伪军是在打埋伏呢。
可是,这风雨交加大半夜的那个人爬到墙上去做什么?
虽然那个二楼的墙上的砖缝子已经被风雨侵蚀了出来,那也绝不是说随便来个人用手指尖抠着那砖缝子就能爬上去的!
要说自家那破草房漏雨是正常的,可是人家那红瓦的房顶怎么可能漏雨?!
难道是――
当老石头意识到了什么的时候他心里一惊,而这时恰巧那声炸雷的声音直接贯入了他的耳膜。
两个惊讶合在了一起把他吓的出溜一下就从梯子上掉了下来。
老石头跌跌撞撞就跑进自家的屋门,一张嘴就吹灭了自家的那盏煤油灯。
“那屁股蛋子都蹭上泥了,那咋也要洗一下的吧?”他老婆子埋怨道。
他家老婆子还以为他是为了省那点煤油呢!
老石头没理会自家老婆子,现在的他眼前却依旧是刚才看到那副场景。
一个赤裸着上身的人一只手抠着砖缝,另外一只手却正在往上挪着去够上面的砖缝!
而此时那个在二楼外墙上顶风冒雨往上爬的人却已经从二楼的窗户爬进了屋内,他正是雷鸣。
雷鸣可没有注意到刚才那个闪电已经让他在与对战双方无关的第三者的眼中暴露无疑。
刚才那个雷打的可是真响,已经进了二楼屋子的他,现在耳朵还嗡嗡的呢!
雷鸣他们奔向这个小二楼的时候,他在外面一碰那楼门的时候,他却发现伪军竟然把那门从里面插上了。
强攻那就犯不上了,所以雷鸣便干脆从那已是破败不堪的墙上爬了上来。
按照白天大臣子侦察的结果,这个小二楼里有十名伪军,而且其中还有一个坐阵指挥的伪军连长。
雷鸣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将四个点上的伪军全部摸掉,他让大臣子做侦察的时候那工作又怎么可能不细?
这个小二楼里一共多少个房间,伪军士兵呆在哪个房间,伪军连长睡在哪个房间,那二楼的窗户是玻璃的还是窗户纸的,雷鸣都已是心中有数的。
“吁”,雷鸣轻吁了一口气,感觉耳鸣声消失了。
他便在黑暗之中摸索着向前走去,待伸手触到了房间的门时,他便轻轻的将门拉开。
屋外雨声依旧,那开门的声音在雨声里那已是近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