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起大烟泡已经是第三天了。
老鞠头依旧没有跑。
他承认自己确实老了。
尽管他相信自己在这大烟泡之中也不会迷失方向。
但是他不认为自己的体力可以坚持在这大烟泡中行走。
在附近地带能藏身点火的地方还真的只有这条山缝。
可是,这日军能有第一个蒙过来的,那只怕就得有第二个。
毕竟,这里离着日军的那个宿营地太近了。
没奈何,老鞠头开始了守株待兔。
“株”就是他放在石缝入口处的那盘夹子,“兔”自然是有可能在雪雾中误打训撞过来的鬼子。
老鞠头仔细分析了自己放夹子的地方后重新进行了处理。
他把石缝入口处的两边都用厚雪堆了起来,独独留下了中间一条明显的雪道。
而夹子就放在了那雪道的中间再用雪掩住。
原来,这个入口处还是宽了。
老鞠头在第一次安夹子的时候,因为用雪把那盘捕兽夹子盖住了。
那里的雪也就最厚,而两边的雪却很少。
这换成任何人在雪地上走路那自然是挑雪少的地方走。
因为,这样省劲。
那名日军士兵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躲过了他所设的“陷阱”。
肚里有食儿后人的扛冻能力自然也就提高了。
老鞠头在暖和过来后便把那堆火熄了,而自己则是抱着抢来的那支步枪坐在了山缝里。
他身上穿的衣服看似是那种油了麻花的裤子。
而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屁股后面其实是缝了老狼皮的。
纵使那狼皮不能完全隔绝那冰冻大的大地,但终归还是隔凉的。
老鞠头已经记不清自己一个人就这样在荒野中呆了多少回了。
他不是小资,他不是文艺青年,他没有那么多感想。
没娶女人的时候,他满脑子的想法就是打狼猎兔。
因为那样好玩,他知道自己不是种地的料。
等他成功的把鞠大姑娘从那个河北老坦儿的老丈眼子那里拐回来,行了那男女之事才搞明白,原来孩子就是这样生出来的。
可是,他依旧没有时间感慨,因为他还要打狼猎兔,他需要养家糊口。
他需要用那三匹马才能拉的大车,还有那白花花的现大洋来向那个河北老坦儿来证明自己不是骗子。
自己是完全可以让人家大闺女能过上幸福生活的!
现在,自家在那宝力镇也算是出名的大户了,可是偏偏日本鬼子就来了。
那日本鬼子却是比自己打死的牲口还牲口!
我老鞠头跟山上的野兽斗了半辈子了,我已经没啥别的心愿了。
那么,现在我就和你们这些祖宗上缺了八辈子德的日本人斗上一斗!
在此时的老鞠头看来,日本人既然和牲口没有什么不同,所以他杀日本人已是没有了心理负担。
所以,他已是按照自己在山上斗兽的习惯又开始了等待。
你还别说,老鞠头的预防措施到底还是起作用了。
就在他又冷又困的时候,他听到了山缝入口处传来了一声日本人的惨叫声。
老鞠头端枪上前,见一名日军士兵果然已被自己的夹子打翻了,此时正抱着那受伤的腿在地上翻滚。
一回生二回熟,老鞠头这回没有用枪托而是用刺刀上去几刀就扎死了那个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过来的家伙。
处理完了尸体,用雪掩埋住地上那也已经冰冻的血渍,老鞠头就又开始了下次等待。
当第三天夜里老鞠头觉得暖和差不多了正要熄灭自己点燃的火堆的时候,他再次听到了惨叫声。
而这回他凑前一看,毫无疑问又一名日军士兵被他的夹子打翻了。
只是,这回这名日军士兵与被他干掉的前两名日军士兵却有所不同。
这名日军士兵竟然没枪!
想必他的枪在迷路求生的过程中也跑丢了吧。
这名日军士兵无疑是看到了黑夜之中这个山缝里露出来的那丁点的火光摸过来的。
此时这名日军士兵一条腿被那夹子夹住,那腿上已是血流如注。
可是,偏偏这名日军士兵已经停止大声呼喊。
看来,他已经明白自己的处境了。
他正用一种近乎于执著与恳求的目光看着端枪而近的老鞠头。
很明显,这名日军士兵已经被大烟泡折磨得又冻又饿已经没有了反抗的想法了。
他也只是恳求老鞠头能否放他一条生路。
老鞠头是背对火光的,所以这名日军士兵是看不清老鞠头的表情的。
可是老鞠头却是在火光下通过这名日军士兵的目光洞察了他的内心。
老鞠头也只是顿了一下,便毫不犹豫的再次将手中的步枪刺了出去。
于是,在老鞠头刺也两下之后,这名看似不是让老鞠头感到讨厌的日军士兵也在惨叫声中魂归故土。
老鞠头不可能放过他。
老鞠头不识字,他可没看过伊索寓言里那农夫与蛇的故事。
但是,他却杀过狼。
他知道什么叫狼崽子,他也知道什么是白眼狼。
老鞠头在年轻的时候曾经撞到过一窝狼。
那狼崽子不大点的时候与家养的小狗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长大之后不一样吃牲口吃人?
人兽殊途但道理相同,老鞠头自然要痛下杀手。
雪崩之际,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要怪,也只能怪这名日本士兵投错胎!
老鞠头开始再次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