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恪仅仅只是猜测到万斯意有所求，但他完全没有料想到，居然是耐克，居然如此有备而来，居然如此考虑周全，这完全出乎了陆恪的预料，渐渐地冷静下来之后，槽点也就陆陆续续地浮现出来。

“我从来不知道，耐克签约运动员，需要如此大费周章。难道不是只要耐克发话，任何人都无法拒绝如此提案吗？难道不是每个人都应该迫不及待地点头答应吗？”陆恪的脸上流露出了好奇的神色，通过后视镜看向了万斯。

万斯抬起了下巴，微微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打量着陆恪的神情，“那么，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已经达成协议了？你准备和耐克签约？如果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没有咄咄逼人，却亦步亦趋，没有丝毫地放松，抓住了陆恪话语，当机立断地迅速出击。

陆恪不由语塞，停顿了下来，随即就意识到，自己被万斯抓住了话脚，当场遭遇将军，但他也没有慌张，而是诚实地回答到，“我目前还有合约在身。在合约到期之前，暂时还没有改换门庭的打算。”

“我知道。安德玛。你们当初签了两年合约，现在还有十一个月，不，准确来说是十个月的合同。”万斯有备而来，言谈之中就已经把陆恪的所有底细都已经摸清。“所以我们需要出其不意、提前计划，在对手的计划之外，提前把准备做好，确定能够让对手无法防范。我不太确定是拿破仑还是毛说的，我们不打没有准备的战。”

陆恪再次露出惊讶的表情，“我不想要显得太过自大，但……提前十个月？”

“你值得这样的待遇。”万斯毫不犹豫地说道。

陆恪没有说话，只是意外地通过后视镜注视着万斯，眼神就足以表达内心的意外和之一了；而万斯也坦然地迎向了陆恪的视线。

慢慢地，陆恪反应了过来：亚洲市场。

忽然之间，他就想起了莱赫当初签约时所说的话语：相信我，你的市场价值远远超出了想象。

一直以来，陆恪始终感触不深，但今天，耐克的长期布局却让陆恪看到了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我们希望你可以感受到我们的诚意。”抓准时机，万斯又紧接着补充说道。

陆恪哑然失笑，轻轻颌首，“我深深地感受到了。”随后也不由好奇起来，“如果我今天没有识破的话，你的交友计划准备持续到什么时候？”

“我刚才说了，我和杰克是朋友，这是没有时限的。”万斯非常警惕，完全没有放松，滴水不漏，“但如果你是询问：我准备什么时候开始提起签约合作的事情，我是不会利用私交情谊提起的，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以正式身份，通过官方渠道正式向杰克和安妮发出会议邀请。当然，我会以朋友的身份，分析利弊，给出意见。”

“然后推荐耐克？”

“是的，我会推荐耐克。”万斯诚实地说道，“老实说，整个业界之内，没有任何品牌能够和我们相媲美。哪怕是你们所熟知的那些牌子也都不行。”那股无与伦比的自信就在话语之间透露了出来，却也没有人可以反驳。

“更重要的是，我们会提出一个你无法拒绝的条件。”万斯又补充说道。

陆恪扬起了眉尾，“‘教父’？”刚才这句话是电影“教父”的经典台词。

万斯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陆恪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万斯稍稍愣了愣，没有多想，随后就再次回到了原本的说话节奏上，“相信我，耐克的诚意是足够的。我们对于你的职业生涯、对于你的市场潜力、对于你的商业品牌，有着一个宏伟的蓝图，没有人可以拒绝。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欢迎随时前来了解。”

“但不是现在。”陆恪还是经受住了考验，没有被打动。

一方面是因为现在赛季正在进行时，他的所有精力都必须集中在下一个对手身上，只有持续赢球，赞助商的谈判筹码才能够始终掌控在他的这一边；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对于此方面的了解确实太过有限，即使谈判，也应该教给莱赫，“术业有专攻”，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万斯也没有操之过急，笑容满面地点点头，重复了一遍，“但不是现在。”

随后，万斯就遵守了诺言，没有再谈起这件事，而是和陆恪谈起了黑胶唱片以及红白机游戏卡等等兴趣话题。

可以看得出来，万斯正在尽可能地保持平静，维持这番谈话开始之前的气氛和节奏，似乎在进一步验证自己的承诺：他确确实实没有恶意利用陆正则的意思，也没有随意利用陆恪家庭友谊的意思。

不知不觉中，陆恪就驱车抵达了目的地，将万斯护送回家。

一直到陆恪重新坐上出租车，扬长而去，万斯也没有再提起耐克签约的事宜，着实沉得住气。但仔细想想，万斯提前如此之久就开始铺垫，本来就是打着持久战的准备，今天出现了一点意外，自然也没有必要慌张。

目送着陆恪的出租车渐行渐远，万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今天下午亲自拜访陆恪，这的确是提前计划好的；但万斯也没有想到，居然第一次见面就被陆恪识破了。可以看得出来，陆恪确实是一名具有独特新闻嗅觉的预备记者，球场之上的睿智和机敏也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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