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将门
曹佾嘴上骂着王宁安,可是身体却很老实,曹家也是堂堂将门,其实轻易甘于人后的。插手岭南,能拿到的利益太大了。
光是船队,南北物资运输,人员往来,几千万百姓的生计,不亚于握着一套海外漕运。通过航运,能联系多少利益,抓到多少人脉!
王宁安说得对,不能指望着赵宗实,姐姐也未必生的出孩子,可是只要手握着庞大的实力,就没人能撼动曹家。
跟王宁安这家伙在一起,曹佾觉得自己的道德水平下降太快了,却丝毫没有办法。
“我说二郎,潘、石、呼延,他们三家算是先投奔的,保证金能不能少点?”曹国舅想挽回一点良心。
“不能!”王宁安断然说道:“岭南那么多事情,没有钱怎么玩得转。你姐夫国库都是亏空,光是岭南就要用600万贯重建,他一个铜板拿不出来,就指着这笔钱,绝对不能退!”
曹佾傻眼了,“那他们的钱不退,其他人是不是要增加保证金?不然怎么区分先来后到啊?”
“这倒是个问题,做事要赏罚分明,自己人和外人当然不能一样……”王宁安眼珠转了转,笑道:“这样吧,保证金依旧不变,只是返还的比例调整一下。”
“怎么调整?”曹佾傻呵呵道。
“潘、石、呼延,他们三家算是第一批参与开发的,三年之后,可以全额退还,第二批就是五年之后,退还七成,第三批呢,退还五成……以此类推,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这是抢钱啊!”
王宁安把眼睛一瞪,“抢钱怎么样?你看看他们交不交?”
曹佾被问得哑口无言,别说还能返还了,就算不返还,看着码头上的铜山,他们也会甘之如饴的。
王宁安算是抓住了这帮人的软肋,死死吃了一口。算了,自己跟着王宁安,也多少捞点好处吧,这年头,不学会吃人,怎么发财,俗话说马不吃夜草不肥,人不得横财不富,自己啊,也该学学王宁安这个狠心劲儿。
我这个人啊,就是心太软了!
看曹佾眼神闪烁的模样,王宁安就知道这家伙心里不一定怎么编排自己呢!
“哼,跟我去问问。”
“问什么?”曹佾愣了。
“当然是问铜像怎么变成铜矿了!”王宁安和曹佾迈步出来,让人赶快把船队的负责人叫来。
……
就在他俩聊天的功夫,曾公亮已经离开码头,直奔宫中,他是春风得意,脸上笑得开了花。
赵祯在垂拱殿接见了曾公亮。
“启奏圣人,臣都看过了,确实是很好的铜锭,立刻就能铸成铜钱。”
赵祯心中大喜,“既然如此,曾爱卿怎么不立刻着手,莫非还有什么为难?”
曾公亮忙说道:“陛下,臣和王大人聊了,他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是王宁安吗?那小子就是心眼多。”赵祯好奇道:“曾爱卿,他说了什么?”
“回陛下,他的意思是暂时不铸钱,只是把铜锭摆在三司衙门,最显眼的地方,最好让过往的人都能看到,然后再大肆宣传,说是朝廷拿到了铜矿,从此之后,钱荒的问题就没了。”
赵祯吸了口气,心中不悦,这次拿到的铜是不少,可是距离解决钱荒还好远呢!怎么能信口雌黄?
还说把钱荒都解决了,再来一百船也没戏,王宁安是不是有些膨胀了,贪功心切了,这可不行,小东西还是要敲打敲打!
见赵祯脸色变了,曾公亮忙说道:“陛下,王大人的意思是钱荒不光是钱不够了,还有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
“预期心里?”曾公亮从王宁安那里学来了一个新词儿。
赵祯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陛下,王大人说,朝廷缺铜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很多人也看出了问题,他们就趁机囤积铜钱,舍不得拿出消费,故此加剧了钱荒。”
古人一点不笨,赵祯关注钱荒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的确如同曾公亮所说,每次铸好一批铜钱之后,放到市面上,没有多久,就消失不见了,市面上流通的都是那些含铜不多的劣钱。
哪怕在后世,也经常挖出来数量惊人的铜钱,很多后世的人都想不明白,心说古人是不是傻帽,干嘛存钱不花,这不是有病吗?
其实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古代缺少投资项目,很多家族又奉行节俭,存钱再正常不过了。
而且中国古代一直缺少贵金属,今天500文能买来的东西,到了明年,可能只要450文……铜钱的购买力不断上升,存钱是有赚头儿的。要是赔本,你看看古人花不花钱?
王宁安告诉了赵祯和曾公亮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心理因素!
靠着朝廷命令,靠着投放铜钱,都未必有效。
可如果在三司衙门放一个巨大无比的铜山,就等于告诉世人,朝廷的铜数之不尽,你们存铜钱根本没用,不但不会升值,还会贬值。
只要把心里因素扭转了,很多人就会把藏着的钱拿出来。
解决钱荒,不光要增加供给,还要盘活存量!
让已有的铜钱流通起来……
“真难为他了,连吹牛都吹得光明正大,理直气壮!”赵祯心说王宁安这小子,总是能给自己带来惊喜。
“那好,就按照他的主意办,曾爱卿,王宁安于理财一道,颇有见地。朕曾经也想让他出任三司使,帮着朕理财。”
赵祯说得轻松,可是曾公亮却差点叫出来,幸好老先生修炼足够,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可让王宁安当三司使,简直比泰山崩溃还吓人!
不到二十的相公,想想吧,满朝文臣,一大帮胡子一把的,都能给王宁安当爷爷,结果却要低声下气,尊他一声王相公,想想那个场面,曾公亮就浑身恶寒。
赵祯抓着胡须,淡淡道:“后来出了岭南的事情,朕让他南下了,不过王卿可是给朕立了军令状,要给朕弄500万贯回来,填补国用。”
听到这里,曾公亮简直被雷得外焦里嫩,骨苏肉麻。
怎么吓死人的事一个接着一个啊,王宁安他有多大的本事,一张嘴就是500万贯,你当钱那么好赚啊,大风刮来的?
曾公亮躬身道:“圣人,恕老臣直言,那100万斤铜,固然不少,可都铸了铜钱,也不过区区25万贯,距离500万贯,还差得太多了。老臣以为,就算王宁安有点石成金的本事,他也弄不到500万贯。假如他真的弄来了,老臣情愿退位让贤,谁敢说王宁安不合适,老臣都和他理论去!”
曾公亮显得顽固而坚持,赵祯呵呵一笑,“曾爱卿,王宁安那小子的确有些鬼门道,你看着吧,到时候没准他真能把钱送来,咱们君臣拭目以待吧!”
……
“小人慕容轻尘,拜见王大人。”
站在王宁安面前的是一个文弱书生,虽然青衣小帽,但是骨子里带着傲气,很有股嶙峋劲儿,面目也算是清秀,不像一般的下人。
王宁安眨了眨眼睛,“国舅爷,他就是你派去大理的人?”
“没错,怎么样,我选的人不错吧?”
曹佾随口道:“慕容,你把经过和王大人说一遍,我也想知道,当初让你去大理买佛像,你怎么弄了一堆铜锭回来,是不是都给熔了?”
慕容轻尘连忙摆手,“回老爷的话,小的带人去了大理,那块儿的人几乎家家礼佛,听说小的要买佛像,就认定了我是不怀好意之人,把我给抓了起来。”
王宁安正喝茶呢,听到这话,连着咳嗽了两声,忙端起茶杯,掩饰尴尬。他当初存心坏曹佾,没想到真的有用了。可问题是慕容轻尘怎么跑出来了,还弄回来这么多铜锭,真是有趣啊!
“回老爷,小的在大理做了几个月的黑牢,后来大理国君突然把小人从牢里提了出来。”
“为什么?”曹佾好奇道。
“小的一开始也不知道,可后来小的清楚了,原来是我大宋有一位将军率领大军,杀入交趾,火焚升龙府,吓死了交趾国王!所有番邦都吓坏了,尤其是大理国王他仰慕中原日久,一心要和中原通好。见识了天朝的实力,更加想要归附上国。”
曹佾愣了,他怼了一下王宁安,“我说二郎,这帮蛮夷真都是贱皮子啊,越打他们,就越听话,真是稀奇!看起来你小子杀人杀得对了!”
慕容轻尘听到这话,突然一脸不敢置信,惊问道:“王大人,莫非就是你领兵杀入升龙府?”
王宁安笑着点点头,“准确说还有济阴郡王赵宗景,虽然他不顶什么用。”
慕容轻尘一听,泪流满脸,突然双膝一软,跪在了王宁安勉强。
“大人天地之恩,若是没有大人,轻尘只怕要埋骨番邦,永远也回不来了!”
王宁安有点尴尬,他害得人家蹲了黑牢,又把人家给救了,该怎么算,还真有点说不清楚。
“快起来吧,咱大宋人不兴下跪。”
谁知,一句“大宋人”,慕容轻尘的身体又是一震,显得更加激动,眼睛里面竟然有了光。
王宁安没注意到,他的心思都在大理,“照你的说法,这些铜是大理国王给你的?”
“没错,大理要归顺大宋,苦无门路,听说我是国舅派来的人,特意让小的带着重礼去拜见狄帅。狄帅说朝廷缺铜,大理当即进献了100万斤,是小的和李将军一起押进京城的。”
这时候李无羁晃着高大的身躯过来了,“大人,事情就是他说的这样,烧了升龙府,烧得太好了,烧出来咱们的威风!现在那帮西南的蛮夷,闻大人之名色变,听说都拿你的名字吓唬不睡觉的孩子呢!”
王宁安气得扭过头,敢情自己和张辽一样了!
老子有那么吓人吗?不过他也明白了,原来这些铜还是自己的战争红利,用的更理直气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