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静点室里面本就没几个人,还有一半以上都在睡觉。岑青禾低头玩了会儿手机,困意渐渐袭来,她好想找个舒服的姿势躺会儿,可惜座椅都是带扶手的,除非倚靠在身边人的肩膀上,就只能坐直了睡。
起初她还想熬过去,可理智越是想熬,意识就越是困倦,到了后来,她已经达到原地坐着直磕头的状态。
耳旁有个声音传来,“先回去睡吧。”
岑青禾慢半拍侧头向左看,但见披着毯子的商绍城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她忙佯装不困的样子,睁大眼睛,出声回道:“没事儿。”
商绍城说:“我怕你困死在这儿。”
岑青禾抬眼看了下输液瓶中的液体,还剩一小半,她出声说:“估计再有一个小时就点完了,我陪你。”
商绍城说:“你回去吧,我自己在这儿。”
岑青禾道:“那多不好啊,病人的内心最脆弱了,我要是留你一个人在这儿,你多孤单寂寞。”
她尽量活泼的语气,也想借此让自己清醒一下。
商绍城看着她那张发白的脸,以及因为没睡好而略显乌青的下眼眶,他心疼,所以轻声道:“过来坐。”
岑青禾马上露出狐疑又警惕的表情来,“干嘛?”
商绍城平静的说:“我困了,让我靠会儿。”
他倒是会找道具,岑青禾一瞪眼,一脸不乐意和嫌弃。
商绍城已经懒得跟她多说话了,只一个眼神,瞥了瞥身边座位。
其实岑青禾心里很清楚,她不是排斥他,只是……不好意思。
可如果扭捏大劲儿了,一来不敞亮,二来也有做贼心虚的嫌疑,所以岑青禾只象征性的瞪了两眼,还是起身坐到他身旁,故意没好眼的横着他,低声道:“这大晚上的,我折腾来折腾去,陪你看病不说,还得伺候你吃喝拉撒睡,这份情你得往心里去,得报答我,知道吗?”
商绍城沉声说:“你是话唠吗?没事儿少说话,影响别人睡觉。”
岑青禾不由得往身后瞥了一眼,连值班护士带病人,所有人都睡着。
还不等她回头,只觉得左边肩膀多了一份重量,她身体一僵,心底马上明白过来,这多出的一份重量是什么。
难以控制心跳加速的生理反应,也难以控制想太多的情绪,岑青禾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尽量面不改色的转过头来。
视线中多了一颗黑色头颅,商绍城歪头枕在她肩膀上,他一头乌黑柔顺的发丝就尽在她眼底,其中又几缕,恰好滑过她的下巴和脖子,弄得她痒痒的。
岑青禾忍着,忍着,不停的在心里对自己说:淡定,一定要给病人以温暖和关怀,不然他身在异地,又感冒又发烧,多可怜?
对,她这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似朋友,似他亲妈……
想到此处,岑青禾一不小心把自己给逗乐了,她‘嗤’的一声,伴随着身体一抖,连带着把肩膀处的商绍城给晃的直抬眼瞥她。
岑青禾对上他的视线,连忙道:“Sorry,你睡,你睡。”
商绍城在她肩膀上东了两下,低声道:“长这么矮,累死了……”
岑青禾听见了,所以偏头说:“我好心给你个地方,你还嫌这嫌那的,我困都没地方躺。”
商绍城忽然抬起头,看着岑青禾说:“你枕我。”
岑青禾挑眉道:“干嘛?”
商绍城蹙眉回道:“你太矮,我枕得脖子疼,你给我垫一下,我枕你头睡。”
岑青禾都让他气笑了,嗤声回道:“你怎么不上天呢?”
还枕着她头睡,他没说踩着她头睡,算不算是恩典?
商绍城确实是蹬鼻子上脸,见她愿意让他枕,他马上就想更进一步,结果这一次岑青禾没同意。
她只蹙着眉头,不耐烦的道:“就这么高个,爱枕不枕。”
说罢,她别开视线,当真是一副高傲模样。
商绍城盯了她一会儿,见她不为所动,这才眼带委屈不甘的收回目光,琢磨了几秒,忽然长腿往前一伸,把高大的身体往椅子下面出溜几寸,半瘫的状态,只为了跟岑青禾齐平。
身高和谐了,他头一歪,重新倒在她肩膀上。
岑青禾余光瞥见他的所有动作,没想到他会如此的‘委曲求全’,她心底还有瞬间的心疼,真的是被他折磨成受虐变态的心理了。
本想说点儿什么,可是一垂目,就是他满头乌发的脑袋,他发质极好,在医院白色灯光的照耀下,头发都亮着一圈珠光,像是天使头上的光圈。
想到天使,岑青禾再一次差点儿没憋住笑。
谁都可能是天使,除了商绍城以外,他若是被划分到天使的行列里,除非这个世界改为恶魔是一种赞美和善良的代名词。
因为离得近,他头发上的香味随着她的呼吸,一寸寸的钻进她的鼻子里,她觉得很香,也很熟悉,正胡思乱想,他们不会心有灵犀到用同一个牌子的洗发水时,忽然猛地发觉,这是酒店房间的洗发水香味。
思及此处,岑青禾好想抽自己一巴掌,她都在瞎琢磨什么?
别想入非非,别自作多情,更不要一厢情愿。
很多人说她会办事儿,包括蔡馨媛在内,都说她是情商高,其实岑青禾总结了所谓情商高的最基本一条,就是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去麻烦别人之前,想想自己跟对方的交情够不够,会不会难为对方,会不会让对方讨厌,然后再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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