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门窗糊得严,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了,屋子里还乌漆麻黑的,昏沉沉一片。
围着被子坐在窗边的褚婉秋,一动不动地望着院门方向发呆。
杨氏半阖着眼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时,眼角余光就瞥到了一个模糊的黑影,冷不丁的把她吓了一跳,待看清人时,她气得大骂,“大清早的不好好躺尸,坐在那黑乎影里做啥,想吓死老娘啊!”
她这一喊直接把鼾声震天的褚守义也给惊醒了,“你个臭娘们吵吵啥?一大清早的,吵得人睡个觉也不安稳。”
杨氏本来就火着呢,又被骂了,就更生气了,“还不是这死丫头闹的!”
褚守义听了也骂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大冷的天不躺被窝里睡觉,折腾什么呢?”
“爹,娘,你们说她到底是不是妖孽?”
褚守义本来还要睡的,他还困着呢,再说又没事做,不睡觉做什么,难道去外面吹西北风啊。
这不是骂完了人他就准备继续之前的梦,结果被褚婉秋一句话给吓得彻底醒了,他嗖一下坐起来,“你说什么?什么妖孽?”
杨氏也被褚婉秋给吓到了,几乎与褚守义同时叫道,“什么妖孽?哪来的妖孽?!”
褚婉婷见他们这么大的反应,也不以为然,“大郎哥不是说她是妖孽吗,为什么放任着她不管?”
听了这话,褚守义夫妇总算明白怎么回事了,“你大早上的不睡觉,就是琢磨这个呢?什么妖孽不妖孽的,不过是褚大郎想要拿捏人的由头罢了……”
褚婉秋喃喃的道,“真的不是妖孽吗?”
“这不是废话吗,她要是妖孽,咱们这一大家子还能这么太平吗?”
“可、可是……”
“可是什么,别可是了,赶紧回那头睡去,守着个窗户也不嫌冷。”
“她拿了大郎哥那么多钱,大郎哥应该很恨她吧?”
“能不恨吗?那可是五十两银子,不是五十个铜板,那么多银子都能盖栋大宅子了,搁谁能不心疼。”
“以前你们不是常说大郎哥是咱们家最厉害的人吗,他怎么就对付不了褚宁呢?”
杨氏没好气的道,“那死丫头有方少爷撑腰,大郎能怎么办,再说她现在变得这么厉害,都养上狼了,谁敢招惹她啊,怕不是嫌自个命长了。”
褚守义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还是很看好褚大郎的,“我那个大侄子啊心思深着呢,咱们且等着瞧吧,别看那丫头现在威风八面的,压得大房抬不起头来,可等褚大郎做了官,她是个什么下场还真不好说。”
做官吗?
褚婉秋神色恍惚起来。
“大姐,这鸡丝面真好吃啊。”
小豆芽褚然抱着个比她脸还大的海碗,吸溜吸溜地吃的那叫一个香,“汤也好好喝……”
褚静和褚恬也嗯嗯嗯的附合着,全都吃得停不下来。
见她们吃得高兴,褚宁也很开心,“喜欢就好,以后大姐再带你们来,不过咱们以前总是半饥半饱的,伤了肠胃,不能吃太多,嗯,吃个六七成饱就行了,一会饿了可以再吃,但不能撑着。”
其实这话她之前说过了,不过担心她们吃起来就忘了分寸,才不厌其烦的叮嘱。
不过别说,得亏她每回都这么耐心的嘱咐,不然的话,褚然这个小家伙头一个就会被撑到。
就是褚恬也难说有好吃的时,会不会吃到吐。
毕竟才五岁,也是小孩子呢,自制力肯定不行。
听了褚宁的话,褚静很是纠结了一番,才恋恋不舍得放下碗筷。
还有这么多汤呢,不喝就浪费了。
“好了,然然,听大姐的话,不喝了啊,吃饱了就成,别再给撑着了。”
在家时,小家伙还是很听话的,褚宁说不吃就不吃了,连香喷喷的羊汤也能说放下就放下,没想到今儿竟然执拗起来,非要把汤喝完。
褚宁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不大个人儿,固执起来竟跟头牛是的。
她好不容易把小家伙的碗夺下,转头就见褚静一脸不舍得紧盯着面前的海碗。
褚宁……
“走喽,买糖糖去。”
随着她话音落下,褚恬和褚然都忍不住欢呼起来,褚静也眼睛一亮,刷一下就站了起来,“大姐,咱们往哪走?”
褚宁唇角轻扬,“牵好老三,跟上我别掉队。”
“好。”
褚静十岁了,还是头回到镇上,不免看什么都稀奇,不过她记着褚宁的话,紧紧抓着褚恬的手,一时也不敢松开。
“你们有想要的就说,大姐给你们买。”
褚静摇头,道是没有要买的,褚恬虽然眼热小摊上的玩具,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只有褚然嚷嚷着要买糖。
“大姐说的要买糖。”
“嗯,咱们小然然说得对,说话一定要算话,大姐答应了买糖就一定要买,走,现在就去。”
褚宁带着她们去了糕点铺子,先让伙计拿了一小包松子糖,给她们解馋,然后又买了一些糕点,不过糕点没有拿走,而是先寄存在这里,等回家时再来取,以免提着东西逛街不方便。
“给咱们姐妹一人挑一件兔毛斗蓬,厚实些的。”
这天气实在太冷了,饶是她们身上穿的是新袄子,也抵不住寒风刺骨,全都给冻坏了,褚宁就想着每人添置一件挡风的斗蓬,只是成衣铺子开门要晚些,所以她们就先填肚子去了。
现在这不是终于等到人家开门了嘛,褚宁立即带着三个丫头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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