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大郎幼时常躲在方氏私塾外偷听,被授课的方秀才发现他颇具读书天赋,便收其为徒,带在身边教养。
褚大郎不负他所望,十五岁便过了童子试,成了十里八乡人人都夸赞的文曲星。
方秀才越发认定了褚大郎是可造之材,只要肯努力,将来肯定能金榜题名,步入仕途,成就一番功业。
虽然十年过去了,他依旧还只是个童生的身份,当初的方秀才,如今的方老秀才,还是一如既往的支持他的学业。
没用褚家掏一文钱。
真真是把他当做自己的子侄来培养。
而身为方老秀才的亲传弟子,褚大郎亦算是半个方家人。
也因此,方盛宇才会直呼他的名字,正衍。
别看方盛宇年龄小,辈份却不小,是方老秀才的族弟,所以褚大郎小他一辈。
他一副要为晚辈出头的架式,直把老陈氏给激动坏了,“方三少爷,你可得给我们家做主啊,这些人太欺负人了!”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黑三的种种恶行,“……他们比土地匪强盗还狠啊,上门就又打又砸的,你看看,这满院子里的东西……”
方盛宇皱着眉头退后一步,免得被她的唾沫腥子喷到。
“黑三,看你做的好事。”
他详装怒道,“正衍是我族兄的弟子,便是我方氏罩着的人,你这么做,分明是没把我方氏放在眼里。”
老陈氏与褚守仁,还有小陈氏,听了这话俱都得意的笑了起来,便是褚平霖也眉头舒展开来,有方三少爷这句话,此事便能善了了。
就是闹了这一场,褚氏的名声难免受损,不知会不会影响几个孙子的婚事。
思及此,他不由得狠狠瞪了褚守信一眼。
眼瞅着方盛宇自打进来,就没正眼看他们这几个老家伙一眼,褚平霖的亲兄弟褚平章与褚平召都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兄弟与方老太爷乃是平辈,是这小子祖父辈的长者,而大哥更是一族之长,身份尊贵,按着规矩,这小子见了是要认真行礼问安的。
但谁叫褚氏穷呢,哪怕是大哥,也要靠着佃方家的田,才能养活一大家子,与他们一样,都是方家的佃户。
是以这小子的身份,实是他们的东家少爷。
所以他便是不敬老,不尊长,又有谁会说什么呢。
唉,人穷就是没地位啊。
褚平章与褚平召正百般不是滋味,就听方盛宇说什么褚大郎是方氏罩着的人,不由得精神一振,心情大好。
有大郎在,早晚有一天,他们褚氏会赶超方氏,成为十里八村最强盛的家族。
黑三轻飘飘地瞥了褚大郎一眼,沉声将事情的原委说与方盛宇,“……褚老五借了银子迟迟不还,主子便吩咐咱们兄弟来收帐……”
方盛宇点点头,“原来如此。”
“不过……”
他伸手虚点了点老陈氏手中的银锭,“即是这样,拿了银子走人就是,何必闹成这样?”
黑三就道,“他们有银子捂着不还,兄弟们这不也是没办法吗。”
老陈氏瞧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还聊得挺亲热的,便不高兴起来,“方三少爷,跟他说那么多做什么,直接让人把他们赶走就是了……”
褚大郎皱了皱眉头,到底没有说什么。
然而褚守仁却是个沉不住气的,他先前没有急着开口,那是没摸准方盛宇的态度,可他刚刚即然说了,要罩着大郎,那自然是站在他们褚家这头。
即如此,那还客气什么。
于是,他紧跟着老陈氏也叫器起来,“就是!方三少爷不必跟他们这种人多废口舌,没的失了身份,直接打出去就是。”
黑三简直都要气笑了,“方三少看到这家子的德性了吧,欠债不还,还胡搅蛮缠,就是些泼皮无赖,呸!还什么耕读人家呢,比二流子也强不到哪里去。”
褚大郎脸色大变,褚平霖亦沉了脸,“年青人,不可妄言啊。”
老陈氏要不是怕凑上前去,会被人趁机抢走银子,她早就挠花黑三的脸了,“方三少爷可是我们这头的,你敢骂褚家,就是骂方三少爷,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方盛宇轻咳了一声,“老太太不要乱说,褚家是褚家,本少爷是本少爷,可没关系啊……”
“喛?怎么没关系了?咱们可是一个村的,本就亲近,大郎又是方老秀才的学生,叫你一声族叔,可是实在亲戚,怎么就没关系了?
你刚不是也说了,会罩着他的吗,当然是自己人啊。”
褚守仁也是急道,“是啊,方三少爷,你是大郎的长辈,就是咱们褚家的亲戚……”
方盛宇没想到褚家人顺杆爬的本事这么厉害,他不过就是那么顺口一说,他们竟还当真了。
脸皮可真厚。
方盛宇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褚大郎,“呈衍是方氏弟子没错,可我几时与褚家成亲戚了,我怎么不知道。”
褚大郎被他瞧的脸皮发涨,刚要转圜几句找回些颜面,老陈氏已咋呼上了,总之就是逮着方盛宇的话头大做文章,要借这个由头,死死扒住他,将他与褚家捆在一起。
方盛宇冷笑道,“想与本少爷套近乎攀关系好沾光得好处的人,我见得多了,却从未见过你们这般器张的,当着我的面就借着我的名头行事的。
呵,这样的亲戚我可不敢认。”
褚大郎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又羞又窘的恨不能找个地洞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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