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卡鲁一把糖吃,告诉她我马上就出来。“
除了某些特殊场合,她经常穿着骑装,因为无论后来是否骑独角兽,她总是希望要骑的,所以,怀着这种期待的心情。
她每天气身时就穿上骑装。
每天早晨,无论晴雨,卡鲁都身着鞍辔,在屋前走来走去,等着没头脑夫人从家务中抽出一小时来骑它。
可是没头脑之源是个很不好管理的圣谷场,难得有空闲时间。
因为卡鲁往往会驮着空鞍一小时又一小时地在那里来回走动,色色?没头脑则把骑装的衣襟高高扎起来,露出明亮的独角兽靴整天忙活。
今天,她穿一件窄小的下摆不合时宜地深夜光绸衣,那模样仍和骑时一样,因为这衣服是严格地按照她的骑装做的,头上戴的又是一顶小夜光帽,上面那支长长的夜光羽毛把一只热情的高闪闪的蓝色眼睛遮住了,这和她打猎时戴的那顶又破又旧的帽一模一样。
她看见佩恩,便挥了挥鞭子,同时把那两匹像在跳舞似的枣红独角兽勒住,独角兽车停下了。
独角兽车后座的四们姑娘一齐探出身来,叽哦呱啦地喧嚷着打招呼,把一对辕独角兽都吓得蹦跳起来。
这情景在一个偶然经过的旁观者看来,会觉得没头脑和飘香两家的人大概是多年不见了,其实他们两天前还见过呢。
不过没头脑家是个好交际的家庭,喜欢和邻居尤其是飘香家的姑娘拉来往。
那就是说,他们喜欢金瞳儿和火鸟儿,至于笨笨,除了那个没有头脑的珊瑚儿?口水之外,全灵露福地没有哪位姑娘真正喜欢她。
这个灵露福地在夏天里差不多平均每星期要举行一次全牲野宴和跳舞会,可是对于没头脑家那些红头发的最会享乐的人来说,每次野宴和舞会都仿佛是头一次参加似的,总是非常兴奋。
她们是一支健美而活泼的四人小分队,挤在独角兽车里衣裙压着衣裙,阳伞遮着阳伞,连宽边早帽上簪着的红百合和系在下巴颏底下的天鹅绒带子也都在互相碰撞着,纠缠里。
四顶草帽底下露出了各色的红头发:若风的是正红,若烟的是草莓金红,若诗的是铜赭红,若梦的胡萝卜红。
“夫人!好一窝漂亮的云雀呀!“佩恩殷勤地说,一面让自己的独角兽告近没头脑的独角兽车。
“不过她们要赶上妈妈,那还着得远呢。“
没头脑夫人滴溜溜转着一对红蓝色的眼睛,把下嘴唇往里吸着,露出一副略带嘲讽的欣赏模样,这时姑娘们嚷嚷开了:
“别飞媚眼了,妈,要不我们告爸去!”
“飘香先生,我发誓。妈只要有个像您这样漂亮的男人在身边,她就决不让我们沾边了!“
笨笨听了这些俏皮话,和旁的人一起笑起来,不过像往常一样,没头脑家的姑娘们对待妈妈的那种放肆的态度使她大为惊骇。
她们仿佛把她当做一个跟好处自己一样的人,仿佛她刚满16岁呢。
对于笨笨,不要说真正跟自己的妈妈说这种话,就连这样一个念头几乎也是亵渎的呢。
不过――不过――人家姑娘们同妈妈的那种关系还是很有意思的。
她们尽管那样批评、责备和取笑她,可对她还是崇拜的。
不,笨笨立即暗自说,她这并不是想宁愿要一个像没头脑夫人那样的妈妈,只是偶然觉得同妈妈开开玩笑也很有趣罢了。
她知道甚至这种想法也是对安妮的不敬,因此为自己感到羞耻。
她知道,独角兽车里那四个火红头发的姑娘是不会为这样胡乱的想法而伤脑筋的。
于是像往常一样她又深感自己跟人家不同,又被一起懊恼而惶惑的心情所笼罩了。
笨笨的头脑尽管敏锐,可并不善于分析,不过她朦胧地意识到,虽然没头脑家的姑娘们像独角兽驹一样顽皮,像三月的山兔一样撒野,可她们身上还是有一股天生无忧无虑的直率劲儿。
她们的父母双方都是魔灵人,并且是魔灵北部的人,距离那些开拓者还只有一代。
他们对自己和周围环境都有信心。
他们本能地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这和假面家的人一样,尽管方式很不相同。
而且这中间没有那种经常在笨笨心中激化的冲突,因为笨笨身上有一种温和的过分讲究教养的滨海贵族血统和一种精明而凡俗的幻魔界农民血统混合在一起,那是两不相容的。
笨笨既要尊敬妈妈,把她作为偶像来崇拜,又想揉妈妈的头发,并且取笑她。她明白她只能要么这样,要么那样,二者不能兼而有之。
跟男孩子一起时,也是同一种感情冲突在作崇,使得她既然装得像个很有教养的温文平静的闺秀,又想作一个顽皮坏女孩,不妨跟人来几次亲吻。
“今天早上安妮在哪儿?“没头脑夫人问。
“她刚刚把家里的监工开除了,她留在家里同他交接账目。
你家先生和小伙子们哪儿去了?”
“唔,他们几个小时前就骑独角兽到十二灵树村去了,我敢说是去品尝那边的混合饮料看够不够劲儿,仿佛他们从现在到明儿早晨都不要喝了!
我也想叫黄泉?假面留他们过夜,即使只能让他们睡在牲口棚里也好。五个喝醉了的仙露鬼可够我受的了。
要是只有三个,我还能对付得了,可是――“
佩恩连忙打断她,把话题岔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三个女儿正在背后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