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等手忙脚乱的搀扶老叟,掐人中,小奶娃还不忘记抬头用大大的乌黑眼睛狠狠瞪他们:
“你们两个!把我外公气晕了!”
顾尧之站在竹林下,满脸事不关己的冷漠。
风兮兮睨视奶娃:“不是你气的嘛?又赖到我们身上。”
小奶娃撇嘴,“你真小气,不就要你帮个忙么。”
乱当人爹这种事情能帮忙么?风兮兮翻出个大白眼。该说这孩子是足智多谋呢还是缺心眼呢。
想着训他两句,忽然记起来,她现在的身份是皇帝,不是个软萌妹子,穿帮了可不好玩了。
风兮兮轻咳一声,端出皇帝的架势,下巴微抬,眼神冷傲。
经过这么一会儿工夫的折腾,晕倒在竹林边的老叟慢悠悠的醒转过来。
目光触到风兮兮两人,惨白的面色上浮现潮红,嘶哑吼了句,“把他们给我绑咯!”
“放肆!”伴着男子的低吼,靠近风兮兮的壮汉还未挨边,就被踹飞到竹林里。
风兮兮一转头,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是秦观。
秦观像个杀神似的满身凶煞恶气,一双眼睛几欲喷火,目光缓缓从众人身上掠过。
众人被他气势吓到,不敢再动。
“你怎么来了?”风兮兮压低声音,很欢喜。
“臣护驾来迟,陛下没事吧?”秦观也压低声音。
他是一肚子怒气,奸相心肠就是黑,一眼没留神,就把陛下拐跑了。
那么多兵甲守着,他们说消失就消失,也没人知道去了哪儿,差点没把他吓死。
后来还是顾侯府一个叫阿采的小厮明事理,带他找了过来。
风兮兮连连摆手,“没事。”
“陛下还要回宫么?”见皇帝安然无恙,秦观一颗心回到肚子里,三魂七魄也重新归了位。
风兮兮既已来了,现在倒也不想回去了。更何况,她也不想被顾尧之小看。怎么着也得给这身体的原主争口气。
两人低声叙旧的工夫,金谷园的王牌侍从赵小招浑身一抖,忽的醒过神来。
新来这人他认识。
这人面孔很生,不是常客。赵小招上次见他是在三个月前,那时候他刚被提拔为羽林中郎将,赴任前请几位故交在金谷园喝酒。
三个月前是季春,山上还有些寒意,金谷园中人并不多,所以赵小招记得。
那羽林中郎将是个什么职务?是皇帝的近身侍卫啊,专职保护皇帝安危的。
看他对这红衣公子,又是紧张又是恭敬的,赵小招忽然不敢再想了。
陛下在月初的时候已经带着宫里的太后和妃嫔来灵泉离宫避暑了。这一定不是巧合……
“都是误会,误会!”赵小招擦着额上的汗。
娄家寡居在娘家三年的姑娘忽然间大了肚子,娄老爹气急败坏也是正常。
作为京都数得着的大商贾,银钱丰盈得如三江四海,所缺的,无非是底蕴气度。
这边正憋足劲学高门大阀的礼仪举止,寡居的女儿忽然被人搞大了肚子,饶是晋朝民风奔放,这也是一桩丑闻。
由不得娄老爹发怒,特意忍到女儿出门会情郎之时,才出来抓奸。但也不能乱认便宜女婿啊!
赵小招将娄老爹拉到一边,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老叟面色阴晴不定。
赵小招也不多言,一拱手对风兮兮两人道:“公子请。”
风兮兮便也只当做是个插曲,并没放在心上。岂料就是这么个插曲,数月之后,给她惹出一场大祸事来。
眼下插曲虽然过去了,但风兮兮心里还是窝了气。
冷冷瞅着那金玉其外毒蛇其内的男人,心里越气,面上就越是带着笑,“右相在外面,想是有许多红颜知己?”
“?”
“右相并不能否认自己没有嘛。”风兮兮笑容无辜,讽刺他方才落井下石之事,“正所谓以己度人,人之常情。”
男人黑眸冷淡如水,看了她两秒,移开,没说话。
“这位贵人,我们公子洁身自好,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冷不防一道清脆的声音插进来,却见顾尧之身后不知何时跟了个清秀少年,衣着利落干净。
阿采想,公子能被别人误会,不能被皇帝误会。
公子的脾气太冷,被误会了也不解释,满京城的人都说皇帝恨不得杀了公子,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逮到机会,能解释的,还是得解释
风兮兮闻言,果然若有所思,“你家公子还未娶亲,照你所说也没传出过风流韵事,莫非你家公子,爱好男风?”
因顾尧之不近女色,京中的确有此传闻。
“都是他们造谣诽谤,您可别当真。”阿采认真为自家公子辩解。
风兮兮点头,“好,我不当真。你们公子有你就够了,真的。”
阿采:“…………”你说的,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一行人各怀鬼胎,默不作声的前行。
半山腰的数棵金桂已然飘香。
细碎的花瓣纷落如雨,甜甜桂香隔了老远就能闻到。
金谷园是前朝皇家园林,地处灵泉山,占地颇广。因天色尚早,除了方才的一场风波,路上并没有多少人,草叶上尚有未消散的晨雾。
“姑娘,我真的会算命,姑娘告知芳名,我帮姑娘算上一卦,就可知真假了。”
男子的声音真诚温和,带着满满的“我不是在搭讪,我是为了算术进步”。
绕过一大片金菊,半山腰上的风景尽在眼底。
却见一个身穿妃色窄袖锦裙的姑娘在往下走的山道上被人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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