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竟然如此

“我们又见面了。”

她的嘴角甚至挂着淡淡的笑容,从那张精致完美的容颜上完全看不出年岁来,只有风华绝代。

她静静看着风兮兮,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漠然审视着,“居然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

风兮兮缓缓眨了眨眼,从唇齿间艰难吐出两个字,“……师父……”

师父。

这个世界上,唯一被她唤作师父的,是她从来不肯承认的另一重身份之下才拥有的师父。给她的生命带来了许多苦楚,也带来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开阔。

那人就是拜火教的教主,洛绯衣。

想不到,居然在这里,见到了洛绯衣。

“你看到我,好像很惊讶。”洛绯衣说。女子的声音很是好听,但因为不带任何情绪,有种高高在上的冷漠。

“是很惊讶。”风兮兮强撑着身体,缓缓跌坐在地上。

“世上之事本来无常,发生任何事情,皆有可能。”

“是啊,我见到师父,也是开心的。”风兮兮嘴角勾起,倒真有那么一两分的喜悦。

洛绯衣漠然望着她,眼神之中再没有南地密林时,亲密和善的长者光芒,像是看着一个不相干的陌路人。

“你想解掉洗尘丹的毒?”

“是。”

“为什么要解掉?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所拥有的现在么?只要你还保持着现在的形态,这世上有很多东西你都唾手可得。”

“可是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再好又有什么用?”

“你想要的?你想要什么?”女子微微笑起来,似乎觉得她的说法孩子气十足,很是好笑。

“师父呢?师父有没有什么是想要的?”

女子艳丽的容颜之上,笑意渐渐浅淡。人活世上,如何能没有执念?有些执念,可以轻易放下,有些,却是穷尽一生,拼了性命,也想要实现的。

“既如此,我可以帮你。”她说。

风兮兮一怔,继而笑起来。“师父,您对徒儿固然是极好的,可一腔心血就此白费,徒儿也替您心疼。”

作为拜火教的圣女,擅自勾结外人,叛离圣教,还想洗掉身上这所谓的神之恩赐,洛绯衣就算一巴掌拍死她,风兮兮也不会觉得奇怪。

可是她居然说,可以帮她?

凭什么?为什么?

似乎明了她心中所想,洛绯衣神情嘲讽,“若是我们换了其它任何一个地方相见,我都会杀了你。”但可惜,我们偏偏在这里遇见。

她看着窗外似是覆盖了青霜的夜幕,叹了口气,“你在芜江城,救了卿一?”

“……嗯。”

“她现在可好?”

“应该算好吧……起码比我好。”风兮兮苦笑,双.腿以下感到一种钝涩的麻木,那是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为了卿一,我应当报答你。”洛绯衣说。“也算是,为另外一个人,偿还人情。”

……

温热的感觉遍布全身,一种纵横霸道的力量在身体里流窜,风兮兮身上的冰寒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燥热。

汗从她额上滑落,顺着脸颊,滑至唇边,味道咸涩。

无论是给予还是剥夺,现在的她都无法拒绝。

“宁朗的内功至刚至纯,自然也可以帮你驱逐体内的毒素。但比较起来,我的内功出自拜火教,显然更有效果。”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吹来的夜风比之前大了许多,已有呼啸之意。

洛绯衣从地上站起来,身体晃了晃,撑着旁边的书案,才勉强保持平稳。她脸色苍白,像是大病一场,但是眉宇间神情骄傲依然。

“从此之后,你我师徒之情,一刀两断,再无牵扯。”

她转过身,脚步轻浮地朝外行走。

风兮兮睁开眼睛,汗水落入眼中,异常刺痛。

洛绯衣走至门口,停了下来,她衣袂迎着夜风,身影看上去格外瘦削。

“日后,若是卿一有难,你能帮得上的,希望能帮她一把。算是……我对你的请求吧。”

说完,轻拂衣袖,一种奇异的腥味自门外弥散开来。那是凤还香的解药。

门外脚步声淹没在夜幕里,再也听不到时,房内趴在浴桶之外的吾听手指动了动。

仆人脚步匆匆,很快赶来。

风兮兮被重新泡入滚烫的药浴里,她目光一直落在窗外,专注认真,像是在凝望什么。

吾听擦干她脸上的药汁,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眉梢微挑。

深幽的夜幕天空挂着一弯微斜的明月。

半山堂前,擂台之下,红衣如火,被无数黑影团团围住。

女子脚下的阴影曼妙婉然,仅仅是影子,就已有倾城之姿,更何况她本人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围拢着她的刀剑冰冷,美人颜色倾城,却也魅惑不了锋寒的剑气。

黑影如潮水般分隔开来,从后面走出一个身穿劲服,神情沉冷的少年来。少年星眸剑眉,身上有种淡淡的威仪,笼罩全场。

正是少岛主宁溯。

半山堂上,只有一扇窗前亮着烛光。从那打开的轩窗中可以看到,木桶内小姑娘正默然而疲惫的凝视着这边。

宁溯心绪微平,语声冷漠道:“为客者,当遵主人之意。卿夫人半夜私闯侠客岛禁地,可非为客之道。”

女子眼眸沉静,缓缓道:“原来此处是侠客岛禁地,失仪莫怪。我只道这擂台威武,晚上看来应该别有风姿。“

宁溯冷冷道:“夫人如此,令宁某实在难为。此时非说话之机,只好先请夫人去刑堂坐坐,天亮再行议事。”

“夜已深,我想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夫人只怕不能离开此地了。”

“若我一定要离开呢?”女子冷笑。

“夫人若不顾惜性命,宁某也无话可说。”

洛绯衣罗袖中的手紧紧握起。她的内力几乎枯竭,眼下正是虚弱之际。垂眸略微思量片刻,微微而笑,“甚好,那我便见识见识侠客岛的武学了。”

说着,她信步朝着宁溯的方向行了一步,又一步……

三步之后,剑光骤寒。无数凝聚着寒星的剑尖朝她刺了过来。

洛绯衣不躲不避,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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