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丞相府。
刚落过雨的空气格外湿润。已至八月,本不是海棠花期,偏偏这两株海棠花开得格外浓烈。
红白的花瓣缀满枝头,一阵风吹过,纷纷坠落,像是下了另外一场花雨。
少女看向对面神情淡然的青年,将心底情绪尽数隐藏起来。
以他之聪颖,只怕早就猜出些端倪了吧。
她嘴角挂上浅淡笑意,“右相大人,一路辛苦了。”这句话,倒有几分真挚的谢意。
风兮兮那只蠢货还以为就凭着他们在山林中躲避几日,就能避过那几路的爪牙暗哨,实在太过天真。
若不是这人的势力暗中清扫道路,他们岂能这么顺遂的来到齐国?
想到这里,皇帝神情带上几分复杂。
这人究竟要做什么……如今局势不稳,正是他可以兴风作浪的时候。
但是显然,他并不打算这么做。
皇帝陛下心中一动,眯起眼睛望向他,“右相可知,吴王的起事之期?”
青年眼眸平静若水,淡淡道:“若是消息无误,当是明日。”
——明日??少女呼吸骤然紧促,手掌无意识的握成拳头。静默一会儿,又问:“朋党之国?”
“楚国,赵国,齐国。”
听闻是齐国,皇帝眼眸阴沉几分,“郑铁?”
“郑铁。”
皇帝心中冷哼一声,幸好他与粟荣早有防备。只是郑铁其人,罔顾朕对他的信任,实在该死。
“楚王是个没主见的软脚虾,旁人随便吹吹风就倒过去了,也不是没可能。赵王居然也参与其中?”
“赵王明面上自然也还是陛下的臣子,至于会不会变节,就要看吴王成事如何了。”
赵王参与其中,倒是出乎皇帝和粟荣之料。
赵王是姬元修的亲堂哥,乃太祖庶长子之子。姬元修待之一向不薄。
皇帝心情复杂地望着对面容颜清冷的俊朗青年。
心想,你还真是江湖百晓生,朝政百科书啊。对这件事居然比朕还熟悉,哼……居心叵测!
皇帝微微一笑,“大人这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陛下若得闻必然欣喜。不知右相大人想要些什么赏赐呢?”
——你会这么好心?说,究竟有什么目的?
“顾某乃晋朝右相,理当为国效力。且,我与吴王殿下有些私怨,此番可以落井下石,自是乐意为之。”
皇帝:“……”
你端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把心里的这些阴暗盘算都说出来,这样合适么?
“吴王在甘泉山刺杀陛下,在离宫中埋下棋子误伤长公主,却都推到顾某头上。此仇不报,岂是君子?”
他依旧是一副万年冰冷脸,出口的话却在是理所当然。
皇帝:“……”难道这厮一直都是这个德行?
不对啊,他已经好多年没跟这厮好好说过话了。
所以,这其实是他的本质?什么狗屁国家大事都不抵别人瞪他一眼的私仇!
……
粟荣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累过。
他带着皇帝带着丞相府的大管家,把整条街上的胭脂铺都逛遍了,陛下他居然还意犹未尽。
一双眼睛雪亮亮的问粟荣,“齐国王城这么大,怎么才这几家胭脂铺,还有么还有么?”
大管家在粟荣抹脖子瞪眼的暗示之下,诚恳地说:“真的没了。”
风兮兮叹了口气,没逛尽兴。
她一把拽过粟荣的手,“爱卿……”
粟荣浑身一抖,就听得皇帝用黏腻腻软哒哒的口气对他说:“天色还早,爱卿陪朕去逛逛成衣铺吧?”
粟荣:“……”
“爱卿不是喜欢诺诺么?不懂得礼物寄相思的道理?”
粟荣颤抖着,“陛下怎么知道的……”
连这种事情皇帝都知道了……
皇帝历来不喜欢顾家,可不要未娶到佳人就先失宠啊!
“朕听兮兮说的。”风兮兮挥着手很不以为意,说着又补了一句,“朕跟兮兮,没有秘密。她什么话都会告诉朕的。”
粟荣:“……”那该死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历,把陛下迷的这么晕头转向的?
事实是,皇帝陛下为了避免风兮兮无知惹祸,去丞相府的马车上,特意抓着她恶补了一番粟荣的背景出身。
然后无意间点到粟荣喜欢顾家还未成年的二小姐顾然诺。
结果风兮兮这货就只记住了这一句。
风兮兮望着身后随侍们手中捧得高高的胭脂锦盒,很是和蔼亲和大方的说:“兮兮也用不得这么多,不如分给诺诺一点?”
粟荣:“……”
“嗯,你陪着朕去成衣铺逛逛,朕就把这些礼物带给诺诺。朕亲自代劳送过去的,想必右相大人也不会拒绝吧?”风兮兮谆谆善诱。
对呀,有陛下的脸面在,大概……胜算能大点?起码能体现粟荣在陛下心中的分量不是。
粟荣一咬牙,“走。”
却见丞相府他的贴身小厮银翔擦着汗赶了过来,“大人……”
“怎么了?”
“有位贵人,在前面的凤栖梧等您。”银翔气喘吁吁,面色通红,可见是一路不停歇的找了过来。
“什么贵人?”粟荣问。
“您去了就知道了。”银翔面色为难,悄悄瞟了旁边风兮兮一眼,“那位贵人说,让您一个人去。”
“一个人”,他说的格外重,格外清晰。
粟荣犹豫之时,就听得风兮兮道:“刚好嘛,我也口渴了,一起过去喝点茶吧。”
粟荣和银翔齐齐望着她。
风兮兮笑眼眯眯,“朕去喝茶,你去见人,不是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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