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独飞道:“这事情越发有些可疑了。许鹰扬答应余长远一起做这笔买卖,本来就不大令人相信,现在连皇陵守军都要开拔,难道老天爷都在背后帮咱们?”
燕独飞一边说一边摇头,看了厉秋风一眼道:“事出反常必为妖,我感觉是有人正在给咱们挖一个大陷阱。否则哪有这等好事,咱们到了这里,守军居然要作乱?”
厉秋风道:“燕兄不在朝廷任职,不知道这些风波诡谲的大事。自今上登基以来,边军频繁作乱。尤其是大同、宣府两镇驻军,这几年已至少有三次叛乱,为此朝廷已杀了一个巡抚,两个总兵,还有多名副将。桑良田以前也在大同驻防过,他要搞什么乱子,倒并不稀奇。”
燕独飞道:“这个燕某倒没有听说。只是知道大同和宣府是朝廷重镇,若是出事,京城都要危险了。”
厉秋风点了点头,语气沉重地说道:“自今上登基之后,朝中大臣分为主战和主和两派,整日争吵不休。朝廷战和两端摇摆不定,苦的是守卫在边境的边军。尤其是大同、宣府两镇。主和派占上风时,这两镇的军马畏缩在城内,眼看着鞑子兵在城外烧杀抢掠也不敢迎战,结果主战派占上风时,就说这两镇‘畏敌如虎,纵敌抢掠’,然后朝廷下旨申斥,将统兵大将革职查办,军官扣除俸禄。继任的将军当然都是主战一派,到任后带兵出城,四处追击鞑子兵。那些鞑子都是骑兵,来去如风。见大明军队开始反击,自然远远逃走,不敢与朝廷大军交锋,是以往往劳而无功。主和派占了上风之后,反过来攻击主战派‘妄启战端,糜费钱粮’,将主战派的统兵大将革职拿办,军官又是扣除俸禄,连带着军饷也拖延发放,军卒鼓噪起来,便裹胁长官哗变,乱子因此越闹越大了。“
燕独飞听得瞠目结舌,隔了半晌才道:“想不到朝廷之事竟然如此复杂繁乱,现在想想,还是不做官儿更好些。“
厉秋风笑道:“江湖与朝廷大同小异,想要出头都是要耗费心力,一个不小心便有性命之忧。是以厉某才和燕兄一起做这笔买卖,只盼能得到一笔钱财,远走高飞,避开这些世俗纷争,做一个逍遥自在的田舍翁,我愿足矣。”
两人谈谈讲讲,正说得兴起之时,忽听门外脚步声响,竟似有数人奔跑而来。两人心下一惊,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急忙走到门前,从门缝里向外张望。
只见四五名喇嘛从前殿跑了过来,直向右侧最大的那两间僧房奔了过去。
适才为众人安排居处之时,那两间最大的僧房自然分给了余长远和许鹰扬。那大喇嘛一直陪在余长远身边,大赞余长远宅心仁厚,必有福报,余长远被大喇嘛吹捧得飘飘然,又捐了一百两银子的香火钱。大喇嘛自然感激不尽,一直陪在余长远房中叙话,生怕怠慢了这位豪客。
只听那几个喇嘛跑到余长远屋外,一边敲门一边喊:“主持大师,祸事了祸事了!”
只听“吱呀”一声响,想是余长远屋子的门开了。紧接着只听大喇嘛气急败坏的声音说道:“你们在这里鼓噪什么?打扰了贵客休息,便是佛祖也要怪罪你们!”
只听一名喇嘛颤声说道:“外面来了三个人,两女一男。其中有一个就是前几天到过咱们这里的那个女人。那个男的受了很重的伤……”
“什么,他们来做什么?”大喇嘛声音也变了。
“那个年轻女子说是要找一个地方给男的休息。师兄刚要婉拒,就被她一脚踹出好远。现在师兄师弟们都躲起来了,那女子占了大殿,说如果主持大师再不出去答话,她就一把火烧了咱们庙,教咱们……”
说到这里,那喇嘛住了口,显然剩下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话,想来不是“一窝儿全都烧死”,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这时只听余长远道:“好啊,哪有人敢如此蛮横无理?大喇嘛不要怕,我这些兄弟倒有些武艺,大家一起到前殿看看,若是有狂徒捣乱,咱们却也不怕。”
那大喇嘛连声称谢,只听得脚步声响,一群人便向大殿走了过去。
厉秋风低声道:“咱们也过去看看。”
两人走了出去,却见余长远与大喇嘛并肩而行,身后跟了四五个喇嘛,许鹰扬却没露面。
此时旁边的僧房门也开了,庄恒云和何毅也走了出来。四人对视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便随着众喇嘛向大殿走了过去。
一踏进大殿,迎面便闻到一股极浓烈的血腥味儿。只见大殿正中躺着一个人,身边两人正自急得团团转。大喇嘛和余长远站在一边,小声商量着什么。
厉秋风一见那三人,不由心下一震。这三人正是慕容丹砚、马东青和萧展鹏。只见萧展鹏躺倒在地,胸口衣衫破烂不堪,兀自有鲜血不断涌出。慕容丹砚和马东青手忙脚乱的用手捂着他的伤口,却仍然无法将血止住。三人身后一道长长的血迹,一直断断续续地延伸到大殿之外。
厉秋风抢上几步到了萧展鹏身前,伸手连点他胸口五处大穴,只听萧展鹏一声呻吟,双眼紧闭,脸上肌肉不住抽动,显是痛苦之极。慕容丹砚没有看清来人是谁,见厉秋风在萧展鹏身上连戳了几下,还以为是要伤害萧展鹏,反手便是一掌。两人相距极近,厉秋风又是全力救人,毫无防备。只听“啪”的一声,这一掌正打在厉秋风左脸颊上。他嘴角登时出血,脸颊也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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