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秋水和老者寻声望去,却见从会贤楼一侧的小巷子中走出一个人来。这人四十多岁年纪,衣衫破烂,一头乱发,赫然便是厉秋风在皇陵见过的寿南山。
厉秋风悚然一惊,他虽然已猜到这老者的主人便是寿南山,可是此时见到这位神秘人物,他还是惊骇不已。只见寿南山摇摇晃晃地走到众人身前,笑嘻嘻地说道:“慕容先生,十几年不见,你倒越发清健啦。”
慕容秋水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只是愣愣地看着寿南山,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寿南山嘿嘿一笑,接着说道:“慕容先生,你不必惊惧,我早已经不是皇帝啦。眼下我姓寿,只不过是一个四处流浪的平民百姓。是以你见到我,不必有什么惊愕才好。”
慕容秋水这才回过神来,拱手说道:“是,谨遵寿老吩咐。”
寿南山转头对那老者笑道:“老张,这位小兄弟说得不错。咱们都是要退隐江湖的人了,何必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放在心上?你方才心事重重,我猜你放心不下,一定会悄悄回到这里,想着要查看是否有人盯着咱们。我已经和你说过了,阳震中若是想对付我,便不会让我活着离开皇陵。他们既然没有拦我,便不会再派人追踪。”
寿南山说到这里,转头看着厉秋风道:“这位小兄弟也到过皇陵,当日的情形他看得清清楚楚。哈哈,我想起来了,为了还赌债,我还欠他几两银子。”
寿南山说到这里,对老者说道:“老张,身上带着银子没有?替我还给他罢。”
老者急忙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走到厉秋风面前,将银子递到厉秋风面前,恭恭敬敬地说道:“厉公子,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公子见谅。”
厉秋风见他前倨后恭,心下一怔,急忙拱手还礼,口中说道:“张老先生客气了。晚辈在您面前哪敢猖狂?至于这银子,只不过是江湖救急罢了,还请张老先生收回去。”
老者摇了摇头,道:“我家主人最不喜欢欠别人东西,厉公子还是将这银子收下罢。”
厉秋风颇为尴尬,虽然知道自己不收这银子,老者定然不允,可是若收了这银子,想到寿南山的身份,自己未免有些太不恭敬。他正为难之时,却听慕容秋水沉声说道:“厉公子,你还是将银子收下罢。否则寿老不会心安,张老先生更是为难。”
厉秋风无奈之下,只得伸手接过银子。他接过银子之时,只觉得手上一沉,心下倒是吃了一惊。这锭银子至少有十两,远远超过当初他替寿南山还的赌债。他将银子握在手中,尴尬地一笑,口中说道:“多谢张老先生,多谢寿老。”
老者退回到寿南山身边,垂手侍立,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全然没有了方才与厉秋风激斗之时的神采飞扬。寿南山哈哈一笑,道:“小兄弟,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小姑娘哪里去了?我瞧着你们两人倒真是一对璧人,什么时候摆酒庆祝啊?”
厉秋风脸上一红,强忍着没有向慕容秋水望去,口中说道:“寿老说笑了。晚辈与那位姑娘只是偶遇罢了,并无深交。”
寿南山摇了摇头,笑道:“男欢女爱,与吃饭拉屎一般,都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何必羞羞答答,遮遮掩掩?缘分难得,一旦错过,再想找回来,可就是难上加难了。我老人家和你小子虽然没什么交情,不过也有两三面之缘。说句实话,你这小子心狠手辣,不是心怀慈悲之人。好在心存善恶之分,不致坠入魔道。那个小姑娘天真烂漫,心地善良。有她在你身边,能消弥你身上的杀气,于你二人来说,可以称得上互有裨益。”
他说到这里,略停了停,接着说道:“我年轻之时,做了许多荒唐事情。可是于情爱之事,却从来不曾后悔。小兄弟,你可不要等到了我这把年纪,才知道自己错过了妙人。到了那时,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寿南山说完之后,不再理会厉秋风,转头对慕容秋水说道:“慕容先生突然到了这里,想来身有要事,不知道能否给我说说,或许能帮得上忙。”
慕容秋水听寿南山和厉秋风说话,心下倒是微微一动。慕容丹砚在家中养伤半年,慕容秋水与她闲聊之时,已然察觉女儿对厉秋风情根深种。此刻听寿南山说话,他心中暗想,姓厉的武功了得,为人又颇有智计,假已时日,必定是一位了不起的江湖豪杰。寿老以帝王之尊,对他如此看重,足以说明此人绝非俗人。砚儿喜欢他,可以说是颇有眼光。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武功再高,也是一个江湖浪子,不知道多少武林大豪、江湖帮派,都想除之而后快。砚儿的一生,岂能托付给此人?!
寿南山见慕容秋水沉吟不答,只道他此行另有图谋,不想让自己知晓,却也并不生气。只听他哈哈一笑,口中说道:“大伙儿在此地相遇,也算是有缘。我和老张在城西杨家老店留宿,打算三四天后离开东辽县。慕容先生若是不急,咱们明日倒可以寻个去处喝上一杯。”
慕容秋水此时才醒过神来,急忙对寿南山道:“真是巧了,我也住在杨家老店。寿老开口,我怎么敢不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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