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诸葛亮来的除了相府的一部分掾吏,还有都乡侯刘琰,他纯粹是出于游玩的目的跟着来到了襄阳,早在暑日里,刘琰就对诸葛亮的身体存有忧虑,如今诸葛亮病倒在了襄阳,他自是心急如焚,两年来诸葛亮身体的变化他甚是清楚,甚至还清楚其中的原因、这一国宰辅的内心疼痛。/www。\\
也就是在路上,是刘琰亲自将郝承的死亡,楚翰的外逃告诉诸葛亮的,当然,诸葛亮心情不好不会是因为这样的事情,然这件事儿给他这个强势自信的人打击还是有的,毕竟楚翰当初给他的印象便不好,明知他这人掌权之后不可靠,却还是委以重任。后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马谡知情与否刘琰并不知道,他只知道为此事诸葛亮板脸板了好几天,至于他一直暗里打听陈斐消息一事,诸葛亮并不知情,而直到现在,刘琰也没有打听到半分有关陈斐的。
其实这并不是季汉的地下工作者无能,而是陈斐此时所在之地并不是他们可染指的。
陈斐远在夷州淡水港口,夷州乃李四良地盘,且隔着海峡,季汉的秘密工作者们并未曾将势力延伸到夷州,夷州对外来人口排查甚严,几个港口都有专门的检查人员。
然此时陈斐却早在两个月前乘坐汽船离开了夷州,她本来不想离开夷州的,甚至想着乘坐李四良外派环球航行的大船远行,是一个人改变了她的想法,那个人,便是这十年来她苦苦寻找的……神秘的凌烟阁主人,与怪老头有旧的凌烟阁主人,当终于见到那神秘人物的真身时,陈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对话的场景她现在依旧记忆犹新,也是那人的通天本领,告诉了她今年诸葛亮的身体一直不大好,没准他无法躲过这历史注定的建兴十二年八月一劫。
“你何不正视自己的内心呢?纵然你躲到遥远的美洲大陆,能忘记的了他吗?与其如此,不如回去,若他天不假年,与他敞开心扉,莫要留下遗憾,他待你并非薄情,相隔两方,两相煎熬,何必呢?”
那人叹息一声,“本来,我只是在利用你与李四良罢了,然而一个人总想控制别人的一切未免异想天开,如今这局势已经很是明朗了,若是诸葛亮今年薨逝,差不多十年之内,楚会代汉立国,楚国贤臣良将如云,而季汉,诸葛亮死后,总揽全局者又有何人?蒋琬不知兵,知兵者又被囚于建业,季汉朝堂新派与守旧势力之矛盾,皇权与大臣之权相争,又怎如一块铁板的楚国?再有,秦落月这最后一步棋又因为她贸然刺杀而失去了唯一的机会,所以,你若不回去,有朝一日再回到中国大陆之时,那里,便会没了汉朝的,也没了,诸葛亮的影子。回去一趟,不论如何,总会解开自己的心结,到那时真正看透了,再扬帆四海也不迟。”
“那你呢,若是你一开始让姜维与邓艾效力诸葛亮,不就完了嘛,你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我并不后悔,我做这些,只是努力的使乱世早于结束,谁一统天下我并不在意,更何况,终诸葛亮之世,李四良名义乃为季汉之臣,诸葛亮该得到的,都得到了,至于他死后如何,非但不是我所能左右的,任何人也左右不了,或许,楚国一统中国,要比季汉一统更有利我华夏民族吧,所以,我并不遗憾,更不想着青史留名之类,历史到底如何,自有天意所在。”
“至于穿越团队如何,那就不是我所能改变的了,人各有命,虽然,这些年她们都是活在别人的世界里,然这样的生存体验也总比在我们那个时代默默无闻蝼蚁一生要好得多,至少,她们会在史册之上存有一席之地,她们虽然有了坎坷甚至可以说是痛苦的人生经历体验,然那也是一种财富,或许我说这话,你会认为我是局外人不了解局中人之痛,然有些时候,生命的一些经历并非要自己体验才能体会到……”
其实话到这里时,陈斐早已听不下去了,当年她借着凌烟阁之力离开洛阳来到夷州,还不是为了逃避诸葛亮?逃避自己的内心?如今听凌烟阁的主人开口说诸葛亮今年有可能薨逝,她早已心乱如麻,哪里还能听得进去其他的?就连凌烟阁主人真正的身份她都不在意了,她此刻想的是,那个人会不会真的死去?她印象中,他的身体一直很健朗的啊!可是凌烟阁主人这些年做的这些事,又让陈斐不得不相信那人的话……至于秦落月刺杀李四良一事,她甚至都没有听在心里……
所以,她再也不肯停留,说走还真就走,借着凌烟阁主人之力,迅速的找到一艘汽船,自淡水港口出发回到了大陆,登岸之时已经是七月末,上岸之后走的陆路,一路打听着,诸葛亮竟然在襄阳,陈斐就紧赶慢赶的赶来了……
她是八月二十四到的襄阳城郊,八月二十五下午进的城,傍晚打听的有关诸葛亮的一切,当听说其一直养病并没有什么病危一说之时,她松了口气,她隐约记得历史上诸葛亮是八月二十八日亡故的。
八月二十六日,她看到了长安皇帝刘禅派遣来的使者,她下午在诸葛亮住的官邸门前徘徊半天。
八月二十七日,她再次的来到诸葛亮府门前徘徊,依旧没有进去,她一面担忧着里面那个人的病情,一面害怕着看到,传说中的八月二十八日,她是那么的害怕到来,以至于她不敢离开那府门,一整夜窝在马车里,惴惴不安却不不敢进去的等待着八月二十八日太阳的升起……落下……
这一天,漫长到了十八个世纪之久一般,然一天无事,太阳落下之后,相府门前依旧平静,陈斐悬起的一颗心,稍微的放了放。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在意那个男人,纵然当年他有负于她,她也无法忘记,或许是伤害的越深,爱的也越深吧,甚而她后悔当年他说出“若你留下,亮必不负你”这话时自己不该果断拒绝了……
她并没有立刻离开,她在紧张这黑夜里的汉建筑大院内是不是真的平静若斯,在深夜十二点未曾到来之前,她不敢离去……
她这几天一直没有睡好,然却不困,精神抖擞的盯着那精致的怀表看,直到那上面的分针快指向12之时,掀开马车车帘,深夜里、明月下的府院依旧如常。
是她的马车掉头的一刻,松了一口气昏昏欲睡的她忽然一个激灵听到那府院内杂乱的声响的。
然后她迅速的吩咐人停车,仔细聆听……
府院内不断有人跑来跑去的脚步声、不断说话的声音,而且是一瞬间,府院内的火把几乎照亮了天空……
她忽而感觉心脏窒息的疼痛,就像那次李四良让她憋气时无法呼吸的感觉一样,这一次不用刻意为之,她真切的感受到了……
然后是忽而的悲痛之声响彻黑夜!
“葛公仙去,十万江山靠何人!”
这一声悲痛之声,是刘琰的,陈斐不知当时自己怎么就能听到了刘琰的这声悲痛,然那句“葛公仙去,十万江山靠何人!”就像被扩大好多倍然后无限回荡在襄阳的夜空一般,那一声悲痛之后,陈斐的脑袋出现了空白……
良久的木然,她的脑袋回荡起那么一句话:盛席华筵终散场,古今一梦尽荒唐!
她念叨着那句话,木然的上了马车,忽而觉得很累,又觉得很轻松;她想笑,眼角却满是泪水;她满眶热泪,嘴角却尽是嘲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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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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