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悄悄地看看你

    赵朝宗接令后,拿出了压箱底的宝贝——特训的猎犬,分给胡齊亞队伍两只,他自己留了三只。原本废帝失踪,他准备用这猎犬来追踪废帝下落的,王壑吩咐他别着急,说要放长线钓大鱼,眼下才派上了用场。

    赵朝宗直扑胡姬酒肆,先让猎犬闻了胡姬的衣物气味,然后展开追踪;胡齊亞则利用现场捡到的兵器展开追踪。

    虎禁卫配合他们,百人一组,全城戒严。如此一来,就有个把奸细想浑水摸鱼,也难得逞。

    胡姬被追得上天无门。

    “王壑,老娘饶不了你!”

    风情万种的胡姬女掌柜被逼得低声咒骂,恨不能把王壑抓来,以她的方法百般蹂躏。

    就在这时,赵朝宗杀了进来。

    胡姬气急败坏,这处宅子十分隐蔽,她轻易不动用的,不知这些人是如何寻到这里来的。

    少年五指紧扣着胡姬美丽的脖颈,盯着她的蓝眼睛笑眯眯道:“还老娘!明明就是个小娘们。啧啧,还是个异国娘。你想找我哥算账?好哇!”

    胡姬觉得这少年邪气的很,被他目光一扫,好像被扒光了衣裳一样,没来由地身子一颤。

    赵朝宗道:“把她捆了。给我哥送去。哥这些日子跟废帝周旋,实在辛苦,该松快松快了。”

    胡姬:“……”

    松快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有些慌张起来。

    王壑这次引蛇出洞,本来针对的是废帝,却意外将扎根在京城的安国奸细清剿一空。

    也有漏网之鱼。

    天明时,漏网之鱼放出了猎鹰,很快将这噩耗传递出去。

    京城以西,奉州地界,猎鹰落入一庄院内。

    庄子的主人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眼神锐利,身材高大劲健,拆信看后大怒:“当年你母亲欺压我母亲,眼下你又欺压我女人,爷要扒了你的皮!”

    他当即命人收拾行装。

    次日一早上路,不过却不是赶往京城,而是往西北去了。

    再说京城这边。

    王府,玄武军和李家的藤甲军混战已经结束,廊下、屋子里到处是伤兵,哎哟叫唤、互相吵骂声不断:

    “都说了假打,你小子还下这么狠手!”

    “老子胳膊要废了。”

    “老子肚子捅了个窟窿。”

    “我都朝你使眼色叫你躲了,谁知你笨的跟头猪一样。猪都比你机灵,猪都能躲开。”

    “放屁!他在后头挥刀,老子往哪儿躲?”

    “你这是借机报复!”

    “我要是死了,算立功呢,还是杀人罪?”

    ……

    忽然众人大笑起来。

    当时情况紧急,虽然王壑令他们演戏,观棋也令胡齊亞配合,然双方军士彼此之间并不信任。王壑便下了一道死命令:谁真杀死了人,需以命抵命。这才好些。

    藤甲军水枪内装的不是毒水,而是热水,热水遇寒气腾起一阵白烟,不知情的看了就像毒水的腐蚀一样。

    就这样,还是许多人受伤。

    这也无法,虽是演戏,若演太假了容易被人看出来,还如何传递消息、引蛇出洞?

    混战结束后,张谨言下令补偿受伤军士,观棋也下令补偿藤甲军,这才安抚了军心。

    梁朝云带着茯苓,以及从其他弟子丫鬟们穿来行去,替这些人诊治,一面安慰他们。

    检查下来,无一人死亡。

    梁朝云松了口气。

    战场上刀剑无眼,死人很正常,然双方本就有误会,不论哪一方死人,都将激化矛盾,对局势不利。只要没死人,其他都好商量,也容易补救。

    上房东屋,罗汉床上,张谨言已经醒来,观棋坐在床前正喂他吃药,脸上带着笑,嘴里却轻声埋怨道:“叫你不要出去,偏要出去。真不要命了!”

    原来,谨言醒来后,听说王壑将计就计,放出他“毒发身亡”的消息,引蛇出洞,倒也无话。后来,龙禁卫杀进王府,这些人都是玄武军假扮的,不会对王家和张家人下手,但对胡齊亞等人就没好脸了。谨言怕闹出大事,不顾伤势,亲自出面述说真相,才平息了矛盾。

    观棋又是感激又是心疼。

    谨言微笑道:“是我连累了你。”

    观棋摇头,忽想起什么,追问:“你为何一个人悄悄跑回来,一个随从都不带?”

    谨言:“……”

    观棋见他沉默,疑惑问:“怎么了?”

    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谨言深深地看着她,轻声道:“我就想看看你。”

    观棋:“……”

    就为这个?

    她真不敢相信。

    谨言也觉得这理由荒谬。以前他是绝不会做出这种事的。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如此儿女情长、婆婆妈妈?若让手下将士知道了,威信必然大跌。

    他有些尴尬,吞吞吐吐解释道:“我是怕表哥……怕他对你……我担心妹妹安危。”

    原来,王壑让胡齊亞进驻王家保护“李菡瑶”,谨言虽觉稳妥,却觉得有些过了。想想王壑的心机和手段,谨言有些担忧,莫不是在算计李妹妹?

    若算计成功,表哥固然不会杀李妹妹,但其他人就难说了,没准为了大局先斩后奏,将李妹妹给杀了。

    那时悔之晚矣。

    所以,他悄悄摸回来,想看看动静,若李妹妹安好便好;若家人找李妹妹麻烦,他就现身。

    观棋眼窝一热,盯着那毫无血色的、微厚的唇,万语千言一齐涌上喉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全都化为两汪泪水。水光动荡中,只见少年对她憨笑。这笑无力的很,原本虎虎生气的人,此时十分萎靡。那两汪泪水越发泉涌,很快蓄满了眼眶,顺着腮颊滚落下来。

    谨言见她哭了,慌道:“别哭。我这不好好的吗。”

    观棋哽咽道:“哪里好了?”

    谨言无能巧言辩驳,滞了下才道:“表姐医术精湛,我明天就能好了。你别担心。”

    好了也抹不去那伤害。

    观棋想到他之前命悬一线,心有余悸,道:“白遭了一回罪。到阎王殿走了一趟。”

    谨言笑道:“也不算白遭罪。幸亏我回来了。”

    观棋疑惑地看着他。

    谨言解释道:“若是表哥,恐怕就躲不过去。表哥若没了,他们定不会放过李妹妹。李妹妹若有个好歹,胡齊亞必然大杀四方。玄武军必定全力反击。我又不在,那后果……想想都可怕,正中了废帝的算计。”

    他简直无法想象,若王壑和李菡瑶死了,他将如何应对,只怕真的会兵败如山倒。所以他十分庆幸自己替王壑挡了这一劫,化解了一场大灾难。

    观棋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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