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林三酒意料,这一段蛰伏的日子竟然十分平静,在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两个多星期。?一看书??・y?k?a要
在exodus里度过的时光,安逸闲适得几乎不像是末日世界,她甚至慢慢地形成了一个固定的时程表:每天一早与余渊、卧鱼二人坐下吃过早饭,随即去监狱区里打开【可爱多,留住缤纷时光】让棒棒糖签到,顺便巡视一下房子。中午时她会洗个澡,接着一觉睡到晚上,在夜深无人时前往黑市签到。
每一天大部分的时间,她都不得不花在了往返签到点的路上;好在那老机长与她成了朋友,应她要求专门在深夜里接应她,因此十几天下来,她始终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她买了两张男性面貌的【面具】,轮流戴着它们出入黑市和木鱼论坛。她给斯巴安留了十来条消息,却一条回复也没收着;林三酒压根没有担心过他可能会在地下发生危险,想来应该是母王绊住了他的手脚。
至于她发出去寻找朋友的启事,更是像石沉大海一样没有消息。
“今天早餐有五种,”莎莱斯轻柔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注意力,“执理人,请问你想要哪一些?”
“为什么你叫我执理人?”林三酒在虚拟屏上选了一盘切果、一盘炒鸡蛋和一杯咖啡;当银色长桌向两侧打开,几份早餐一起徐徐升上来时,她随口问道。
“因为你是exodus的执理人。”一向灵敏的莎莱斯,这一次却说了一句废话也许是因为她的问题不大聪明。
余渊抬头瞥了一眼天花板。
礼包给她的食物补给,有一半都进了exodus的食品库,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了他们桌上的一日三餐。林三酒扎起一块哈密瓜,看着卧鱼用煎肉和鸡蛋饼将自己肉乎乎的两腮塞得鼓鼓囊囊。
如果兔子他们在这儿就好了,他们一定会很喜欢exodus的。
“今天你签奥时,”卧鱼一边说,两个鼓包一边上上下下地滚动,“昂我个昂。”
“什么?”
“……我说,帮我个忙。”卧鱼咽下鸡蛋饼,说道:“我们委员会唉,应该说过去的委员会了在黑市附近也有一个联络点。?一看书??・y?k?a要中央车站,你听过吧?我给你钥匙,你替我去看看吧,把我们委员会放在那个联络点里的东西拿回来……”
他说到这儿,神色有点儿黯然,放下了手中刀叉。
“现在委员会就剩我了……多少也是个念想。”
说起来,她身上还有一个【中央车站寄存箱购买凭证1210号】,正好能够去瞧瞧那寄存箱里头是什么东西。林三酒点点头,向余渊问道:“你有什么需要我带的东西吗?”
余渊眉头紧锁,慢慢将一口蔬菜粥送进嘴里,一声没吭。
如果说这段平静的日子里有什么异样的话,那一定就是这个满身刺青的青年了。自打进了exodus以后,他偶尔就会流露出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一旦他慢慢紧皱起眉毛,就说明他又陷入了沉思里,有时甚至连叫他好几声他也听不见唯独莎莱斯说话时,余渊却能够激灵一下清醒过来,跟着系统里的女声一圈圈转着目光。
“啊?”他被林三酒叫得回过了神,“哦,没有。你注意安全。”
不知怎么,当她这一晚下了飞机、在黑市签过到以后,眼前仍然晃动着余渊眉毛紧皱时的神情。
他心里显然藏着一件事……或许他在时机合适时会开口的。
放下了这个念头,林三酒在地图上寻找起中央车站来。
与卧鱼的轻描淡写不同,中央车站其实离黑市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夜间的巴士极少,她不得不等了两三个小时,才总算等来了了一辆脾气很差的车当看见有人在等车时,那巴士冲她翻起了一双大眼睛般的车灯,引擎里传来了一道有意放得很重的叹气声:“现在是夜里两点,你除了搭巴士没有别的事干了吗?你没有女朋友吗?”
车里黑漆漆的没有司机。林三酒与其他零星几个乘客一起,听着巴士抱怨了一路夜间班车的不易、组织不给开津贴、它的腰不好,所以不能走颠簸不平的路……当它总算驶进了中央车站明亮的灯光中时,她这才发现巴士前方挂着一行字“人性化班车,性格可调”。在这行字底下,一个转针被人打向右端,停在了一个“态度消极、满腹抱怨”的人格上。
与碧落黄泉里许多建筑一样,中央车站也是在末日后新建起来的,充满了来自各界的进化者们天马行空的创造风格。在它亮如白昼的灯光中,纵横交错的轨道如同高架桥一样在头上盘旋着;一辆比一辆长得更不像巴士的交通工具,在车站两侧排得满满的,被“某巴士”之类的牌子分成了井然有序的许多条长龙。
林三酒站在巨大的车站导图前,仰着脖子看了半晌,总算在密密麻麻的图形与点线之间找出了一行小字“联络点和寄存箱服务”。
她不得不用一只手指按住了这行字,再寻找自己此时的所在,因为这张导图实在是太大、也太复杂了,目光只要稍稍一转,就能叫人头晕眼花。
老实说,这图比车站本身看起来还
这个念头还来不及成形,她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嗤笑。林三酒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孩正站在滑板上,朝她笑着扬起了下巴。“女士,”即使这是末日世界,他倒仍然很有礼貌,“你要是不看这图,只怕早就找到寄存箱服务点了。”
“啊?”
“有一个进化者为了好玩,特地做了这导图放在这儿骗人,我们十二界的人都知道。”他一边说一边摆摆手,脚一蹬地面,人就滑了出去:“你要找的地方,在幽灵火车区域后面!”
他说得没错,中央车站虽然占地广袤,但布局规划十分简单清楚;林三酒只花了五分钟,就找到了“幽灵火车”区域。
她猜测过这几个字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却没想到这儿确确实实就只是一个来往“幽灵火车”的地方:凡是残坏破损、不能继续运行了的火车,都会被拉到这儿来,不知经过什么办法,从那些报废的钢铁中提炼出了它们的“鬼魂”。一辆辆“死”后又获得了第二次“生命”的火车,用它们半透明的身体承载起一个个乘客,带着他们消失在深夜里。
林三酒望着一辆刚刚启动的幽灵火车,瞠目结舌。离她不远的地方,一个年轻乘客像是被包进琥珀里的虫子似的,漂浮在幽灵火车里晃晃荡荡、又迅速地远去了。
“我也很惊讶……”一个模糊的声音从她身后远处低低响了起来。有一瞬间,她下意识地确信有人正在和自己搭话,但一转头,就意识到了自己产生这个错觉的原因。
那个说话人离她很远,浑身破布条儿似的衣服摇摇晃晃正是见过了两次、又卖给她一本签到点手册的拖把布。
这儿离丧家之犬旅馆很远,能遇见他,林三酒也不觉有几分意外。拖把布此时正和另外两个男人凑在一处,站在走廊的阴影里,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她走近几步一看,发现他们背后正是通往“寄存箱和联络点服务”的走廊。
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飞快地瞥了她一眼,引得另两人也投来了目光。好在她此时正戴着一张【面具】,拖把布没有认出她;只是他们随即住了口,有人掏出几根烟懒洋洋地点燃了,看来都在保持着沉默等她离开。
林三酒想了想,蹲下身子,手指在鞋带上一阵摆弄。在那几个人没注意时,她悄悄地将【日记卡】塞进了砖缝里,随即站起了身。
为了表现自然,她登上了第二班幽灵火车。
那种双脚不沾地、仿佛被裹在一只巨大果冻里的感觉十分奇妙,在她跳下火车,沿着轨道一路往回跑时,甚至心里还有点儿隐隐的意犹未尽。幽灵火车的站点分布得很远,等她返回中央车站时,拖把布一行人早就不在原处了;她急忙摸了摸自己刚才驻足过的石砖地板,发现【日记卡】还在,不由松了口气。
“……说到底,”日记卡是从拖把布话说到一半时开始捕捉记录的,居然也在卡片上称呼他为”拖把布”:“我只卖消息。”
“这个消息价值不大,”戴帽子的人应道:“上一伙人都消失得干干净净,说明那女人战力强,这一单有风险。”
“你们应该也知道,万一找到一所隐藏起来的房子,那里头得有多少油水。”从日记卡的记录上来看,拖把布正在极力劝说另外二人:“她踩中了签到副本,一天大部分时间都不可能在那房子里呆着,相当于一个没防守的金蛋……”
林三酒的目光,慢慢挪到了下一行字上。
“她是个肥羊,钱都拿集装箱放着。”拖把布咂了咂嘴。“别人拿走一些,她也没有什么损失……唉,那委员会名字起得好,没想到尽是一些没用的家伙。怎么样,你们这一票干不干?”
“知道了,”另一个男人应道,“这两天我们先去踩踩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