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莱说,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但现在是夏天啊……
火辣辣的太阳挂在天空烧得正旺。操场边的樟树长势很好,树叶在枝头密密匝匝积了一层浓厚的深绿,挡住正午炎热的阳光,投下一片浓浓的绿荫。
叶罗躺在树荫下面睡午觉。
或许是昨晚陪网友打游戏打到凌晨的缘故,他现在睡得很沉。
“哥哥,起来啦……”
耳边传来柔柔的呼唤,软糯的嗓音即使夹杂在树叶摩擦的沙沙声里也毫不突兀,是女孩子的声音。
感觉到有人在摇晃自己的肩膀,叶罗晕晕乎乎醒了过来,茫然地转过头,和那个蹲在自己脑袋旁边的女孩四目相对。
睡迷糊了,一时没想起来她是谁。
女孩伸出双手,拍了拍叶罗的脸。
“哥哥你醒一醒,要吃午饭了。”
啊,想起来了,是小春,自己的表妹。
也就是爸爸的妹妹的……的女儿。
小春的大名是穆怀春,叶罗的父亲帮忙取的名字。她出生在万物复苏的季节,枯木逢春犹再发,是个像春天新发的嫩芽一样柔软的女孩。
叶罗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掏出手机看了时间。
中午12:03,有13条未读消息。
解锁屏幕,打开QQ,特别关注的消息列表顶端是一个用龙血树盆栽当头像的人,叶罗给他的备注是:爸。
爸:「语音消息」
点开语音,消息的内容是父亲说他要去个饭局,中午不回来吃饭。母亲也回娘家探亲去了,家里没人,所以让叶罗去他姑姑家蹭顿午饭。
听完语音,叶罗回了消息。
无fa呼吸:「知道了。」
叶罗的QQ昵称有些哲学气息,好在父母辈不懂得年轻人的梗。
“走啦,妈妈做好了饭在等我们呢。”
“噢。”
穆怀春牵起叶罗的手,拉着他一路小跑出了校门,跑去地铁站。
盐南一中建在地铁线的起始站附近,所以即使是中午下班的高峰期也很容易找到座位。
两个人一路小跑到车站,上车付了两个人的车票钱,叶罗拖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找了个靠角落的空位坐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叶罗歪歪头,看了眼贴着自己旁边坐下的穆怀春。或许是天气炎热的缘故,她的衣着很清凉,T恤单薄,腰上的百褶裙很短,只能遮住一小截大腿。
叶罗自然而然地脱掉了外套,递给穆怀春,让她盖在膝盖上。
她没有穿安全裤的习惯,盖件衣服免得不小心走光。虽然会有点热。
车开了。
穆怀春的家离盐南一中并不远,事实上,步行过去也就十分钟的事情,坐车反而绕一大段路,其实更费时间。
但是天气太热了……地铁上有空调。
穆怀春小心地把外套盖在腿上,转过头去再看,叶罗已经靠在座位上睡着了,戴着一只耳机,不知道在听什么歌。
穆怀春在他口袋里找到了另一只耳机,戴上之后也闭上眼睛靠在座位上,虽然她并不困。
轻快的旋律里掺杂着一些杂音,车窗里的建筑开始向后倒。
中午十二点,正是上班族们下班的时间,暑假上补习班的学生们也多是在这时候放学——好在叶罗并不需要上补习班。
站台在往后退,时而停下,车上的人慢慢地多了,行过几站路,座位已经几乎满了。
还好上来得早,提前抢到了座位啊。穆怀春这样想。
叶罗好像睡醒了,单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发呆。
过了一会儿,兴许是觉得无聊,又拿起手机漫无目的地滑。
“在看什么呢?”穆怀春有些好奇地凑过头去。
“小说。”
叶罗漫不经心地回答。
“末日题材的,你应该不怎么感兴趣。”
事实上这本小说他在很早以前就已经看完结局了,现在只是重温一下。
“讲的什么?”
“末世题材嘛,就那样。
男主角住的城市爆发了瘟疫,到处都是丧尸。他在家苟了一个礼拜,后来想尽办法联系外界,拼命跑上了本市唯一的,逃离市区驶向安全区的列车。”
穆怀春双手托着下巴,双眼亮晶晶地等他继续说。
“列车还有五分钟就要出发了,这时候,男主角发现自己的脚踝上有一道伤口——他在跑上来的途中已经被丧尸抓伤了。但是危急时刻身体分泌的肾上腺素让他忘记了疼痛。上车之后暂时安全了,精神放松,他才发现自己受了伤。”
“被丧尸抓伤或咬伤的人会在两小时内变成丧尸,而列车行驶到安全区需要四个小时,没有所谓的救命的血清,如果男主角继续留在车上,全车人都会死。”
“小春,如果你是主角,你会下车吗。”
“会。”
穆怀春的回答没有丝毫迟疑。
少女的眼睛澄澈得像深山中未经污染的泉水,清澈见底不含一丝杂质。
“哪怕车外挤满了丧尸?”
“对。”
“我记得你最怕疼啊。”
叶罗笑笑,接着说:“我不会。”
“哎?”穆怀春显得有些疑惑。
“可是那样的话会连累到车上的人啊。”
“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列车上有近千人,都是从爬满丧尸的城市里跑出来的。主角已经被抓伤了,其他人呢?谁能保证所有人都毫发无损。”
“在不知道具体数量的感染者里,只要有哪怕一个人抱有私心,不肯下车,那么为了保护大家而下车的那个人,他的牺牲就会变成一个笑话,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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