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吕元庆的母亲转而看向吕元庆,满眼的欣慰抬手理了理自家儿子的衣裳,满目的笑意:“而且,这陛下正是用我们吕家的时候,就算是看在你翁翁的面子上,也绝不会与我们家为难……”
“母亲,以后这话你可不要再说了。”吕元庆面色陡然变得肃穆。
知道自己失言了,吕元庆的母亲尴尬笑了笑,道:“我也就是在咱们自家说说,对你说说,对旁人……母亲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母亲需切记祸从口出,而如今我们吕家的荣耀全然是因为效忠陛下,陛下用得上我们吕家!这天下之大……人才比比皆是,陛下看重我吕家,吕家上下应当感激才是,何故竟让母亲生出如此自大的看法,儿子实难苟同!”吕元庆这话说的很重。
他的母亲没有什么心机,什么都表露在脸上,一旦生了这样自傲的心思在外面表露出来,甚至……说出什么来,那才是真的至吕家于万劫不复。
“你个死孩子……”吕元庆的母亲伸手在儿子胳膊上拧了一下,“母亲不过说一句闲嘴,你就这么顶撞母亲!元鹏那个臭小子是,你也是!怎么提一句陛下跟戳了你们的肺管子似的!还有没有尊卑了!”
“母亲……”吕元庆单膝跪在母亲面前,握住自家母亲的手,“我们吕家今日的荣耀,是陛下给的,若是母亲这些……所谓陛下需要用我们吕家之言,被旁人曲解成陛下必须用我们吕家,或是依靠我们吕家,眼下我们吕家的这些荣耀陛下也可以轻而易举收回去给旁人,这就是皇权君威!母亲要时时刻刻谨记!对陛下存着恭敬之心!”
吕元庆母亲被吕元庆说得一身冷汗,下意识握紧了自己儿子的手:“好好好!母亲知道了,是这段日子你要回来,到处都是逢迎巴结的,母亲也是被夸的有些飘飘然了,毕竟我和你父亲都不是很出色,却生出了你这样一个出色的孩儿,别人逢迎难免就……”
“母亲知道就好,旁人逢迎未必不是在害我们吕家,母亲日后遇到逢迎之人,听其言可要万万谨慎些!我们这样的家族……一言一行说不定都是会上达天听的,一定要慎之又慎!方能保全家太平,全族辉煌。”
“好!母亲记住了!你放心!”吕元庆的母亲郑重保证,“往后,母亲一定会对陛下存敬畏之心!”
吕元庆对吕家三夫人来说,和吕元鹏不同,吕元鹏是个招猫逗狗不着调的,可吕元庆这个儿子在家时,一直是他们夫妻二人的主心骨,所以吕元庆说什么,一般他们夫妻两人都是听得进去的。
“母亲记住便好,翁翁让儿子回来梳洗更衣,劳烦母亲让人备水,儿子先去瞧一瞧元鹏。”吕元庆同自家母亲道。
“好好好!”吕元庆的母亲再次笑开来,作为母亲看到自己两个儿子关系如此好,她怎能不高兴,她一脸欣慰拍了拍儿子的手,“去吧!你这个当兄长的都比你父亲强!你父亲就知道训斥元鹏,也不关心元鹏身上的伤!”
“那儿子就先去了!”吕元庆还是那笑容温雅的模样。
・
这厢吕元鹏知道自家兄长要回来,既高兴又有些害怕,整个人趴在床上怂的不行,一直派人去打探消息,看看自家兄长到底到哪儿了,面色又如何。
很快,吕元鹏的长随回来,笑着同吕元鹏道:“回来了回来!元庆少爷回来了,见了谁都是笑盈盈的,心情很好的样子,已经往咱们院子这边儿来了!”
一听说自家兄长笑盈盈心情很好的模样,吕元鹏的伤口顿时绷紧,脸色一白,连忙道:“快!快去关院门!就……就……就说我伤重!快死了!喝了药睡了!快去啊!”
“啊?”
见长随睁圆了眼睛瞧着他不动弹,吕元鹏急得抽出自己身下的枕头,朝着自己蠢笨的长随砸去。
旁人不知道自家哥哥,可吕元鹏了解的很,平时玉雕似的一个冷面郎君,突然见谁都笑盈盈的,那哪里是心情好,那是憋了一肚子火,来拧他耳朵了!
“哦哦哦……奴才这就去!”长随连滚带爬站起身,刚一转身险些撞在了吕元庆的胸膛上。
“重伤快死了?”满身都是风尘仆仆的吕元庆眉目间温润的笑意更深了些,慢条斯理挽起袖口,“巧了,为兄在韩城的时候跟着一位名医学了一些医术,为兄来给你诊脉!”
“哥!哥……兄长大人!”
重伤在身的吕元鹏瞧见自家兄长大人笑盈盈拎起衣衫下摆,跨入他的上房,吓得险些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上从床上跳起来,忙用双手撑着自己的身体直起身来缩到了墙角,又忙用双手拢住被子,艰难对吕元庆露出笑容……
“哥……哥哥!”
吕元庆应了一声,转头望着还跪在门口的长随:“去守在门口,别让旁人靠近!”
说完,吕元庆抬手将门关上。
完……完了!吕元鹏心中绝望不已,明年的今日怕就是他耳朵的忌日,也说不准明年的今日他坟头的草都一人高了,反正……今日左右是逃不过了。
吕元鹏立时捂住自己的一对耳朵:“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你轻点儿!”
“还以为你去白家军历练几年长进了,没想到还是这么的……蠢?”
“哥……有话好好说,你是君子,君子动口不动手!唉唉唉……兄长大人!”
随后,守在院子门口的长随就听到自家公子的惨叫,和求哥哥饶命的惨叫,心里隐隐对自家公子带上了几分同情,不说别的……就刚才那元庆公子扭头瞅着他,让他去门口守着的时候,那黑漆漆的眼神,简直是要吓坏人了。
现在想想,这长随都觉得脊背后面冒冷风。
长随立在门口,对着天际拜了拜,希望哪路神仙路过……能够保佑一下他们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