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楼前,一队队岐甲司人马将楼船截留、高阁围堵。
楼中的权贵们手下亦有护卫,许是得了命令,此刻半步不让,扬刀立在楼门前与岐甲卫对峙。
武云岭走出来,虎背熊腰,双臂虬结如老腾,一对寒目扫过,众人如面腊九寒风,森冷之意打脊背蔓延开,逼得前方数十私家护卫连连退步,不敢动弹。
咔!
手按刀柄,一截粗糙圆环铸在握柄一端,被他拨弄,碰撞出清脆响动。
“退去,岐甲司办案,阻挠者……”
“杀无赦!”
语落,旁侧围聚的其余卫士纷纷附和高呼,铿锵有力。
“杀!杀!”
咕噜……护卫们何曾遇过此事,眼瞅着这群鹰犬似乎真个要动手,有人耐不住惧意,朝内里的管事递眼神。
对方也紧张无比,拨开失措慌乱的各色女子,赶忙去了楼上。
楼外,武云岭横眉冷视,望看向楼阁中莺莺燕燕、灯火通明之景,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儿,管事再次下来,这回换作一脸谄媚来到他面前,哆嗦着两股,咬牙言说楼中今夜有贵人,冲撞的后果谁也担不起!
武云岭眼底闪过一丝莫名,旋即抬手唤了声。
“李平!带队搜查!”
“喏!”
黑衣大氅于风中猎猎作响,一对甲士迅疾冲入楼中,而管事面上涨红愤怒,心头却松了口气,还好,这武家莽夫总算知事,退了一步只让一队人手出入。
至于那些护卫则被推攘到一旁,踉跄着险些栽倒,但无人敢动作,在主家已经发话的情况下,面对这群冷面的鹰犬,他们也唯有忍耐。
等待时,场中噤若寒蝉。
楼上则分外热闹。
“混账!滚出去!”
“何人如此放肆!来人!拿下打杀!”
“岐甲卫?让何丛来与老夫说话!”
“……”
月色皎洁,江河波光粼粼。
望江楼内不时荡起一些动静,或是中气十足,或是怒然威胁,偶尔亦有女子娇媚惊呼,此起彼伏。
惹得楼外的护卫与管事额头一阵冷汗直冒,生怕有哪位大人被冲撞。
良久后,动静沉寂下来。
“头,人不在。”
不多时,那位名叫李平的甲士从楼内跑出,披坚执锐,语气沉然。
武云岭看了眼,见得对方面上神色阴郁便知晓内里情况如何。又盯看了几眼后朝他点了点头,不作多言。
下一刻转身跨步,八尺高的壮硕身躯上厚重鳞甲咵咵作响,每一步迈出都气势汹汹,却不显来时的悍然猛烈。
“收队!”
李平见此,转头高呼一声,岐甲卫队纷纷集结,跟在不远处那尊高大人影背后如潮水般退去。
……
“他们走了。”
楼上,清妓们居住的地方。
赵铭霜名声在外,又有音艺高绝与花容月貌维持身价,自然有着独居之权。
房中,女子平静坐在桌前,直等到楼下动静散去才开口。
绸丝蚕被中,鼓鼓胀胀,此刻听了后钻出一人,正是方才闯入那位。
噼里啪啦!仿佛缩骨的男人转瞬抽动手脚,吐纳呼吸,重新化作之前那副高瘦模样。
“嘿,岐甲卫的鼻子可真灵,差点儿就将本大爷抓住!”
另一边,无视了对方嚷嚷个不停的唠叨嘴脸,赵铭霜收起被子、床单,随意扔去了墙脚,打算等会再让夭夭换一床来。
至于这些,烧了最好。
“可满意?”
回转过来,她看向对方。
刚才岐甲卫到来,若非她遮掩,恐怕这人还真不好逃脱。
当然,对方既然敢明目张胆躲在此地,想来未必没有其他手段。
“这位公子,若还有需要妾身的地方烦请言说。”
“……”
男子看了又看,目光在女子波澜不惊的面庞上划过。
“想来赵大家也发现,我现在可是受了伤,你不反抗?要知道刚才岐甲卫在场时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此话一落,赵铭霜红唇微抿,眉眼勾出摄人心魄的冷艳,神色却戏谑——
“实非妾身不愿,而是公子谨慎。”
“缩在床榻,一明一暗,小女子又哪里能断定呼救之时,公子的短剑是刺向更远处无所防备却有甲胄的卫士,还是捣入通风报信、只着薄衣的妾身?”
“何况。”
“妾身虽久居红尘中为人玩物,然常习书籍,对岐黄药理不算陌生。公子那只香囊在手,遮蔽血气的同时更有奇效,妾身又何来反抗之力?”
“惟愿公子能看在妾身顺从的份上,饶小女子一命。”
从床上站起的男子闻言,朗声笑道。
“哈哈哈,不愧是李堂赵大家,仅仅这份胆气与细腻,就远比旁人厉害。如此佳人,在下又如何会舍得辣手摧花?”
说罢,他掏出香囊,将之解开。又拿出一只药瓶,倒了白嫩嫩黄豆大的丹丸在掌心。
“不过些许迷幻药物,无需担忧,实在放心不下,这粒丹丸服用就可全解。”
赵铭霜也笑了。
“公子莫要再逗弄妾身。”
“那丹丸可是泠翠草炼成?服下确实可令人舒缓,然配合香囊内的菘季花,则会化作一等一的剧毒。”
“……”,男子面上的笑意收敛,来到她面前,从桌上拿了短剑,探在女子吹弹可破的肌肤上。
刀刃冰冷,一如对方的目光。
“你就真不怕?”
赵铭霜答道:“当然是怕的。”
她自顾自斟茶,给男子也倒了一杯。
“不过公子想来也不会在这时候,在望江楼中对一个弱女子强下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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