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斗酒相逢

  将归源诀运转完一周天,李衍隐约感受到了曾经有过的力量。

  玄气在身体内涌动,撕裂着早已愈合的经脉与血肉。那般痛苦,和一万把小刀在身上剜肉无二。但唯有这种蛮横的修炼方式,才能给到李衍报仇的力量和希望。

  天下任何一个修者,若是目睹他此刻的所作所为,一定会大吃一惊。没有人敢在自己的经脉或者元婴上弄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裂缝,李衍这般行径和疯子无异。

  李衍浑身上下的经脉血肉,在经历过一轮轮的撕裂之后,留下了无数微孔。无数玄气自血肉间的微孔逸散而出,李衍的肉体强度也开始慢慢恢复。

  李衍刚开始也只是对大衍玄策的内容加以推测,如今修炼过后,发现确实可行,微微舒了口气――待我全身通透之后,便算从道躯期到了橐龠期吧?

  楚国皇室,我李衍说要屠你满门,那必然是一只狗都不会放过!

  ……

  李衍沉思间,隔壁突然传来了玉师晴和一个男子的吵闹声

  “还有什么药,全部给我拿来!”

  “先别动,你伤很重。伤口如果再……”

  “少废话!”

  “……”

  李衍摇了摇头,确定周围没有什么危险后,这才放心把妙妙留在房里,开门向隔壁走去。

  “什么事?”

  李衍推门进去,一个目露凶光的少年正以剑抵在玉师晴咽喉处。而玉师晴双目仍然注视着炉火上熬着的药,脸色一片恬静淡然。

  少年目光不善地看向李衍,狠狠道:“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周身流转着玄气波动,显然眼前这位少年也是一个修者。如果是寻常的壮年男子,李衍确实还得掂量掂量。毕竟流云剑气说白了只是引动玄气自然流动的手段,对常人基本无效。对付这个身受重伤的少年修者,李衍如今的实力早已够用。

  李衍皱了皱眉,缓缓道:“你先把剑放下。”

  少年把剑贴得更紧,怒斥道:“滚!没你的事!”

  如今李衍修习了大衍玄策之后,对流云剑气的理解更深。悄无声息间,剑气出体,引得少年体内玄气一阵骚动。

  他并没有直接引动玄气冲破少年所有经脉,因为他在少年眼中看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仇恨!那种非生即死的仇恨!

  自己又何尝不是背负着血海深仇呢?

  同病相怜,大抵如此。

  少年体内玄气失去控制,手中的剑在第一时间掉落在地。玉师晴脸上的表情平淡如水,宛若周围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李衍欺身挡在二人中间,这才撤去流云剑气。

  体内的玄气骚动渐渐平复下来,少年沉默片刻,脸上忽然涌现出一抹决绝之色,望向李衍重重跪了下来。

  “不要杀我!”

  “我不怕死,但我现在还有非做不可的事!”

  “等我做完,这条命我还给你!”

  “我叫沃杰,我说到做到!”

  李衍开始理解起这个少年来――忘恩负义抢药,是因为着急去报仇吧?大仇未报,何谈尊严?

  李衍摇了摇头,低语道:“你不欠我命。我叫李衍,和你一样有非做不可的事。”

  沃杰眼眶湿润,起身收起长剑,准备离去。

  低头熬药的玉师晴终于不再沉默,出言道:“别急!先把这碗药喝了。我马上给你打包几份药,你自己带路上喝。”

  沃杰的身子定在原地,一脸不解――为什么这个少女丝毫不记仇?为什么在发生这些事后还肯救助自己。

  沃杰把药一饮而尽,接过玉师晴手中的几包草药,夺门而出。

  李衍看着玉师晴感慨道:“我真的怀疑你是个深藏不露的修者,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性命一样。”

  玉师晴俏皮一笑,展露出少女风姿,笑道:“你猜呢?”

  李衍没再纠结这个问题,感谢道:“这几天谢谢你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准备带我妻子走了,顺便给你道个别吧。”

  李衍手一挥,便是数十个金币。李衍转头问道:“对了!你们这儿有没有好一点的棺木。”

  玉师晴看都没看金币一眼,挥手道:“出门左拐,有一家棺材店。”

  李衍深鞠一躬,沉默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

  不远处一间破烂的酒馆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个浑身散发着血腥味的汉子,满口粗言秽语。

  掌柜无精打采地在柜台上记着账单。生意并不好,账本上寥寥数笔记录,和掌柜头顶上的头发一般稀疏。掌柜突然眉头微微一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斜背棺材的少年。

  掌柜在黄石镇做生意这么多年,什么三教九流的人他都见过,唯独没见过背着棺材的人。一个人不管信不信鬼神之说,多少都会觉得棺材有点不吉利。

  李衍没有理会掌柜不喜的目光,直挺挺地向柜台走去。然而就在他马上到柜台的时候,一道身影如风一般吹过。

  李衍眼前出现了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男子约莫一米八左右,体格很是匀称。虽然身着快要被洗褪色的紫色粗布衣衫,却自内而外散发着一股高贵的气质。他略显斑白的鬓角放肆垂下,平添一股飘然洒脱之感。

  他转过身来看向李衍。脸上一道道皱纹,写满岁月的苍凉。如深潭般的眸子,倒映着刻在骨子里的寂寞。他鼻梁很挺,好似一柄蓄势待发的利剑。而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又把一身的锋芒全部藏在了似有若无的笑意里。

  “小兄弟,我先到的,我先买,如何?”男子和气地商量道。

  李衍沉默,便是默许。

  男子转过身去,望向掌柜道:“所有的酒我全要了。”

  李衍闻言,转身离去。

  “小兄弟留步。”男子那沙哑低沉而又沧桑浑厚的嗓音响起。

  李衍转过身来,目光直直看着这个男子。男子同样是目光袭来,要把李衍整个人都看穿一般。

  “难道这个店里所有的酒加起来,都不够你喝?”男子笑道。

  李衍反问道:“哦?”

  男子收起了目光,干咳一声道:“我的意思是,我请你喝酒。”

  李衍面无表情问道:“为什么?”

  男子手一挥,所有酒客面前都出现了一堆金币,紧接着一股庞大的气势倾泻而出。男子语气中,客气占三分,霸气占七分,答道:“因为我高兴。所以,麻烦其他朋友换个地方喝酒吧。”

  这些浑身散发着凶气的汉子,瞬间被男子散发出来的气势所慑服,数息之间,整个酒馆里便只剩下了还在打酒的老板与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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