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三位副将军并不是容易被说服的人,都不愿意让手下十数万子弟兵因为这个新晋的应督军一番推断便去赴险。况且他们也听闻了这个应督军的种种事迹,害怕他为了攻城略地不计伤亡。
任由李衍舌绽莲花,三位将军依然是油盐不进。目前为止传来的消息,伏羲盟的人并没有撤离韩国。作为边界的一座重城,兴安城内尚有一名玉花境修者、十数名元婴期后期修者坐镇。
三位副将军的主意,是等沙弥将军率领的剩下五十万飞骑军兵临城下后,再向皇帝上书,抽调一名玉花境供奉助战,一道进攻兴安城。
此时若是听从调配,取胜还好,无非是郑靖良和应督军占了功劳的大头。若是战败的话,三人可不愿意和他们平坦罪责。
几经退让,李衍终于和三位副将军达成了共识,先进军兴安城,由他去邀战,若是确定伏羲盟的人退走,那就攻城,若是伏羲盟的人尚在,那就退军。
兴安城平昌门外,五十万郑国大军自陆博城的方向列队而来,来得比兴安城所有守军想象中还要早许多。
兴安城平昌门外是一片旷野无险可守,故而城墙修得极厚极高。极目远眺,五十万大军如飞蝗过境一样,延伸至地平线处。
料峭春风吹过,带着严冬残留的寒意。韩军将士尽皆握紧了手中的兵刃,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恶战。兵刃上淬有诸如朱晴蟾毒一类的药,而这一切则是拜城下那道背着玄晶棺的人影所赐。
他手中那把黑色的石剑被他起名为镇鬼。起这个名字的意思不是替天下苍生镇压恶鬼,他说:“能够镇压恶鬼的并不只有诸天神佛,还有更凶更恶的鬼!”
他身旁那一袭红衣,将他所散发的凶煞之气渲染得更摄人心魄。那日侥幸逃过凌迟一劫的战俘被李衍放走,还有先前许多逃得性命劫后余生的士兵,此时也在兴安城城墙之上。
他们身份卑微,并不知道伏羲盟强援已经撤走的消息,还以为兴安城依旧兵强马壮。但饶是如此,看着那尊杀神走近,他们早已开始牙关打颤浑身发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恐惧是会传染的,士兵握住铁戟的手不住颤抖,在地面上发出连绵不断的微小抖动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许多未曾见过李衍手段的士兵心跳也开始加速,渐渐和这阵恼人的抖动声同步起来。
他们只有一遍遍安慰自己,不要害怕,伏羲盟还有许多修者驻扎在兴安城,其中还有一位实力足以位列各国供奉的玉花镜修者。
相比之下,五十万郑军虽然同样是兴致不高,但走在最前方的士兵气势显然高出了身后以及城墙之上士兵一大截。
这些人自然是先前顺天、烽火、披甲三营的士兵。他们看不懂郑瀚洋这手妙棋,对李衍被调任成督军打抱不平。再听说带领他们一个冬天连下两城的督军被其他三位副将军轻视,被迫立下军令状才得以出兵,当即义愤填膺,尽皆主动请缨,当了先头部队。
五十万大军是一柄利剑,这三营将士则是最为锋锐的剑尖,而大军最前方那以李衍为首的几人,则是剑尖处闪耀着的寒芒。
旌旗蔽空,李衍脚踩马背跃上半空,手中镇鬼一挥,五十万大军稍微乱了一阵,便陆续停下整队。
三位副将军早已做好了退军准备,抱着看戏的心态等这位应督军表演。不信归不信,他们自然不会在阵前灭自己人威风,亲执军旗,站在大军之前严阵以待。
春风拂过,吹得守城众人心头发凉。河风送来阵阵开春后的独特气味,在他们的感官中却和记忆里战场上的血腥味不断重合。
“今天天气不错啊。”李衍像是叙旧一般,忽然问道,“没个人出来说话吗?喝喝茶晒晒太阳多好。凤致雅呢?”
凤致雅是伏羲盟先前驻守在兴安城的玉花境修者,被李衍这样喊出,不少胆大的人早已有了怒容。但原先兴安城的守将黄浩有苦自知,只得硬着头皮道:“就凭你也敢叫阵凤致雅大人!”
黄浩此话一出,李衍心里的把握有了九成,嘲笑道:“就凭我?你们不是说我是邪王吗?这身份还不够格?”
“哼!”黄浩指着下方的郑军,威胁道,“从这到陆博城无险可守,我不想妄造杀孽,给你半天时间退军。”
黄浩说完这话,心里其实挺没底的。然而他身边有几个不明真相的将领此时热血上涌,痛斥李衍罪状,请求率军迎击。黄浩又不能在这个节骨眼跟他们解释伏羲盟的人已经撤走了,只得装聋。
黄浩所说,倒也是说中了三位副将军所担忧的事情。若是真的打起来,还打输了的话,那这五十万大军最多能有一半可以安全退回到陆博城。
然而李衍接下来的话,让他们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李衍邪魅一笑道:“要说制造杀孽,活着的人里面除了楚江王我还没输过谁。你要不要开城试试?我看凤致雅能抗得住多少轮剑雨。”
五十万大军无休无止地射箭,便是玉花境修者也只得避其锋芒。曾经的星宿海门主自恃玉花境后期修为冲锋陷阵,最终丧命在了魏国铁蹄之下。况且这座兴安城里,哪里还找得到凤致雅的影子。
黄浩哑巴吃黄连,还想再说什么,却猛然间看见另外五人站到了李衍身边,正是苏灵儿、郭东明、秦晴月、艾青、应天途。
大战尚未开始,李衍并不准备催动被他命名为镇鬼的黑石古剑。玄气向他身体汹涌而去,在镇鬼之上汇作一道磅礴剑气,向着平昌门城楼之上挥去。与之一同划破长空的,是另外两道剑气、一枚赤色掌印、一道呼啸火光和一束深黑色光芒。
黄浩大惊失色,连忙催动一道拳罡。另外四名原本就驻扎在兴安城的韩军副将当即出手,颇为勉强地拦下了这数道攻击。
然而攻击的余波之下,城门楼顶都被掀飞,那写着“平昌门”三字的牌匾也寸寸碎裂开来。
黄浩仓促迎敌吃了点暗亏,虽然于实力无损,但也让他看起来异常狼狈。黄浩索性扯下碎裂的肩甲,冷声道:“你带五十万大军来,就为了拆个牌匾吗?”
“当然不是。”李衍摇了摇头,再次准备挥剑。
“听说伏羲盟的人参悟天道,我就想看看他们到底有多能忍!”